第468章(1 / 1)

月枝心头莫名一慌,拿着食盒快步回了房间,本来取了账本就出去,想了想,又拿了几张油纸,将这食盒子里的点心分作好几份。

同屋几个女工倒是都好相与,月枝给她们都留了一份,自己那份里搁了一个包心酥。

另一个包心酥,她迟疑了一下,搁到余下的一份里头,牢牢裹好,藏进袄子里。

孟大郎平日里干活的时候话不多,对着月枝倒是挺碎嘴的,问她年节里可有什么想要的,若是不便进城去,他可以帮她带。

“我们主子赏了衣裳还有点心,我不缺呢。”月枝说话时也不怎么瞧着孟大郎,只低着头走路。

两人在账房外边的小单间里对了账,说是对账,孟大郎只把脑袋点个透,好像是糊里糊涂的一颗脑袋,月枝说什么便是什么。

可听到一处时,孟大郎的头不点了,道:“诶,不对。这账冬至前结过一次,说是掌事儿的提前给的赏,让好好买些节礼,我记得我们那几个干活的都是从掌事儿那取得银子呢。你是没归账上吧?”

月枝听他说的条理清晰,脑门上冒出一层冷汗来,她记得巧罗同她提过一嘴,只是她那日实在忙,一转头给忘了。

今日若不是孟大郎第一个来结账,旁人绝不会像他这般老实交代,账本跟银子对不上数,月枝自己填亏空倒也不要紧,只是怕丢了巧罗对自己的信任,没了这份差事!

月枝抬眸看孟大郎一眼,真心实意的说:“多谢你提醒,我给忘了。”

孟大郎‘嘿嘿’一笑,好像很高兴能帮上这个忙。

月枝脸上有些烧,称好了那几个钱,用个布袋子替他装起来。

怀里的点心明明是凉的,却也像是烧起来了,在怀里搁不住,再不拿出来,就要将月枝给烫坏了。

“给,给你吃吧,是主子赏的,还是谢谢你。”

孟大郎愣一愣,笑得眼睛都没了,他将钱和点心都塞进怀里,走出去几步还回过头来看一看月枝,月枝生生叫他看得浑身发烫,忙低了个头。

庄子上得力的人都赏了这个食盒,吴宅里的人更有份了。

绿珠、绿浓、佩儿各有一份,秋月、秋霜两人一份,金妈妈和巧娘吃不下这些东西,还是折了银钱赏下去更合适。

那食盒子分量足,姑娘家一人怎么吃得下,绿珠想了想,包了一半的点心给秦二娘了,倒不是为着她,只是想着她身边还养着个女儿。

秦二娘有些不好意思,女儿如今倒是饿不着了,只是甜嘴的东西也没本钱叫她敞开了肚皮吃,又是这年里年外的时候,这些点心既送了过来,秦二娘也是推脱不开手了。

绿浓那食盒子,出去了一趟就没了影,绿珠想着她定然是给了环儿,也没说什么。

左右她们两个在郑令意跟前,从来是不曾短过嘴的。

大家得了食盒子都是高高兴兴的,唯有佩儿,瞧着个食盒子,倒有些郁郁不乐的样子。

人前她也是笑呵呵的,只是这笑容里总有些阴霾。

今日天气好,秋霜说去太阳底下晒一晒,人也精神些。

佩儿觉得有道理,拎着个食盒去假山上坐着,一面捧着个包心酥吃着,一面想着,‘如今还能在夫人跟前做点什么呢?’

她这一年来都是半歇着的,却还得了赏,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的很。

不过这个包心酥是真好吃的,佩儿嘴里吃着甜的,身上晒着暖的,心情好了一些。

“好吃吗?”忽然不知从哪冒出来个男人声音,骇了佩儿一跳。

她四下没看到人,正疑心自己是见到鬼了,猛地瞧见外院墙头上躺着个红黑衣裳的人,正看着自己。

“甄护院,你也晒太阳啊。”佩儿小声的问候了一句,她平日里都是与女子相处,因着男子给她留下了极恐惧恶劣的印象,又顾忌着,所以眼睛几乎不看到吴罚身上去。

如此,她应对男子时,总有些不知所措,想着他刚才问的问题,便捡了另一个包心酥,伸长了手空递过去,道:“还有一个呢,你要尝尝吗?”

甄信也不客气,翻身一个来回,脚也没沾到内院的地,就将包心酥拿到了手里。

两人晒着太阳,和声和气的说了一会子话,冬日里这样舒服的日子,也少。

第二百九十七章

百合杏仁蜜

这几日连着大雪,车马难行,平日里要上值也就罢了,硬着头皮也得去,赶上休沐的日子,吴罚也就老老实实的待在了家里,陪陪夫人,逗逗孩子。

耳朵里听着郑令意与绿浓说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他心里松泛的很,外头那些阴霾污糟,亏心无良的见闻统统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听了几句,吴罚才知道郑令意给吴霞添妆,郭评事也不知是突然开的哪一个心窍,竟将吴霞给说通了。

他在心里稍稍讶异,也没说什么。

吴鱼虽是他的人,可每逢佳节的赏都是郑令意给备下的,又允了吴霞同巧娘学些简单的点心手艺,吃食既是要卖的,滋味好自然是最要紧的。住宅的租钱也算的低,这些虽都是小事,可也是这些小事,能让吴鱼更安心更尽职的跟着吴罚。

前些时候总听郑令意说,今日又带着酱生去祖父家中玩了,吃了些什么,玩了些什么云云,总是相似的,吴罚也没认真听,只过了一耳朵。

可有些日子没听郑令意念叨了,倒觉得耳边空空的,今日闲了下来,便想起这件事来,在心里搁了一搁,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绿浓已经出去备礼儿了,郑令意闻言将眸子从绣帕上转开,正看着酱生从自己嘴里抠出半块点心,愣是往吴罚嘴里怼。

好好一块点心,被口水弄得糊烂,也就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吴罚奈何不得,从他手里将点心都挖出来,做了个假动作佯装吃了,往身后的碟子里一投,要绿珠拧了个帕子来给酱生擦手。

郑令意笑一笑,表情并不怎么松快。

“不想见四弟,就去的少了,前日倒是带着酱生去拜了个早年,大嫂也在,与公爹商谈四弟的婚事,话里有些要我出面作陪的意思,我自然是不乐意的,装作听不懂,就先回来了。”

吴罚正握着个小杵给酱生捣果仁糊糊吃,酱生扶着他的肩头,站着稳稳当当的,石头做的杵在吴罚手里倒像根绣花针,捣一下,捣一下,力气可大。

绿珠低下脑袋看看床桌,生怕叫吴罚给震裂了,又不敢说什么,只好拿了块做褥子剩下的布头,叠了又叠,垫在小石臼下边,响动才小了一些。

他慢条斯理的用个银勺子给酱生刮糊糊吃,搁了糖粉,又搁了核桃、杏仁,哪有不好吃的,酱生吃的小嘴吧嗒,小手搭在吴罚胳膊上,吃上一口,抬头看一看他的爹。

“给他寻门好亲事也难,我在御前见了赵冽几回,他倒也知道有个手下是我弟弟,言辞间并不十分熟络,吴聪将自己的说得好听,大约也只是个幕僚身份的人,与赵冽的副将勉强算得上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