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燕回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激动,五官扭曲,神色激动,好像她和郑秧秧真的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让她如此委屈,如此义愤填膺。
郑令意觉得她的表情很恶心,便仰头看了看,什么也没有,除了横梁和柱子。
郑令意只好又看向了郑燕回,她说累了,总算是歇了一歇。
“大姐姐,九姐姐夫君的喜好如何,你不是不知道吧?她已经挣不了情爱,只能挣一挣地位和权力,这是你和夫人给她选的路,怎么到现在,反倒怪她了呢?”
郑令意一个人跪在哪里,安安静静的说了这些话。
郑燕回下意识就要骂郑令意,可一下,又骂不出什么了。只好看向鲁氏,要她来替自己开口做主。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什么时候打听到的?是你男人欢场上来的消息吧!”鲁氏自说自话的,倒是猜得不错。
只是早在吴罚给郑令意肯定的答案之前,郑令意自己心里就已经有所怀疑了。
“夫人也是聪明,只是在夫君告诉我之前,我就已经奇怪了。王家嫡子,呵,这么好的婚事,夫人怎么舍得给了庶女呢?”郑令意舔一舔干干的唇,轻道。
鲁氏点点头,竟还笑了,道:“就数你最聪明,运气也好,吴家那个小子出身虽差,倒还争气。说起来,你们倒确实是一路人。”
“夫人既知道,何必送个月枝来呢?月枝也伺候您这么些年了,就因为一句错话吗?”
鲁氏看着郑令意,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郑令意,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你竟有这天真无知的一面。你如今年轻好颜色,夫君又忙着事业,无子反倒不碍着你们情浓。可时间一长啊,你以为待你全心全意的郎君,就会一下变得叫你认不出了。他越往上爬,身边越不可能干净!如今我给了一个明晃晃的月枝你不肯收,日后什么桃红柳绿的,你夫君自己一个个会往房里搂!”
鲁氏起初平静,倒是越说越激动了,郑令意觉得,像是牵出了她自己的一点心里话。
“我跟他都是庶出,他明白的!”郑令意忍不住反驳道。
鲁氏又笑了,道:“男人的尊贵不在嫡庶上,在前程上。只要有了前程的男人,自然就会有样学样。”
鲁氏这一辈子已经过了一大半,有些东西在心里已经根深蒂固,郑令意知道与她说不明白,索性就不说话了。
吴柔香听得着急,就道:“婆母,您与她说这个做什么?她自己撞了南墙,自然会知道的。她将月枝扔到庄子上去,白白糟蹋了一番您的一番苦心,您应该……”
“夫人,”郑令意高声打断了吴柔香的话,对鲁氏道:“弟弟与我说过多次,他根本不想回郑家,您可以不必这么防着。我也已经嫁人了,我不贪郑家什么!您不需要往我身边搁眼珠子!”
郑令意又看向吴柔香,看得她往椅背里缩了缩,“至于嫂嫂,不要像个苍蝇一样做些叫人恶心的事情,已经在吴家丢了大丑了,玉香如今还在我院里押着!”
“你!”吴柔香着了急,道:“你想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是想让你安安分分的,别来招惹我!招惹我在意的人!”郑令意说的全是心里话。
“听听听听,这口气大的,以为自己是个多大的官太太呢。”郑燕回觉得这两人争执很有意思,看戏般的拱了句火。
“他不愿意回郑家?”鲁氏饶有兴致的说,“那郑家的家业,也一分不要?我瞧他每日逗猫遛鸟的,也不像能自己挣出份体面来的人。”
郑令意只听她这口吻,就知道她不信,人跟人的心思不一样,鲁氏自然是不信的。
“夫人要怎样才肯信?”郑令意无奈的近乎疲倦了,没留意吴柔香朝翠织使了个眼色,翠织偷摸的溜了出去。
“你的鬼话我就半分不信!”鲁氏果然是这样说,还朝郑令意身上掷了一个茶盏,郑令意下意识用肩胛挡了,脸上溅了不少温温烫烫的茶水。
‘还好,还好。’郑令意心里想着,脸面毁了也没关系,只要孩子好好的就行。
“这丫头鬼心眼子多,不如狠打一顿,许就老实了。”吴柔香急急的出谋划策。
第二百七十四章
围攻(二)
郑令意真是恨极了,若是一板子真落下来,她要吴柔香的下半辈子来赔!
“夫人要怎样才肯信我,信弟弟对郑家家业并无半分觊觎呢?”郑令意有意拖延和打岔,故意撇开吴柔香,对鲁氏道。
鲁氏手里不知打什么时候起,经常的捏着一串佛珠,佛珠大抵是檀香木的,粒粒圆润油亮,盘摸的时辰短不了。
这叫郑令意想起吴老将军给的那串蜜蜡珠串,又见鲁氏垂眸沉思,面上看不出歹意,手捏佛珠,倒有几分可笑的慈悲,只是恶毒心肠念佛,她也是怕了报应。
“县主既这么疼他,为何不索性过继了?”这似乎是一个能叫鲁氏满意的办法。
郑令意倒也认真想了想,道:“平日里玩笑时倒是提过,只是姑父膝下虽只有女儿,可他生性洒脱,对子嗣一事并不看重,县主虽然地位尊崇,也得夫君疼爱,可入的毕竟是姑父的家谱,而不是……”
“借口!”鲁氏不愿听郑令意说些借口来啰嗦,大声的打断了。
花姑姑在旁,总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自己与吴罚那年得罪了她,这老婆子记得可牢呢!
郑令意一忍再忍,只为今日能护自己周全,她辩解道:“弟弟那日在嫦嫦的婚礼上做出半路送嫁妆一事,已经与爹爹闹得僵硬,今日若不是县主硬拖着他来,他恐也不愿露面,若想分得郑家一杯羹,总该讨好爹爹呀。他这样做是为个什么?”
郑燕回听着觉得有几分道理,偏首去瞧鲁氏的神色,鲁氏若有所思,好像也被说服了一些。
“婆母,可爹到底是没把家印给夫君啊。”吴柔香见火势渐弱,又按捺不住了。
“哪有家主未亡,而交家印呢?嫂嫂心思如何旁人管不住,话可别乱说!再者,两位嫡生哥哥膝下都有了儿子,如何还会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庶子?”郑令意反应极快的说。
“可我听说,县主似乎在替他留意门户了。”郑燕回此时却道。
“弟弟的年岁不是明摆着吗?比弟弟还要小的姐儿,即便县主瞧上了,女方家中多半也是舍不得,要留上几年的。”郑令意又反驳道。
眼见这一条条都被郑令意给圆了过去,吴柔香心里直发寒。
她起身急急的走到鲁氏身边,扶着她的膝头跪下,道:“婆母,您可别让她又给糊弄过去,这些年来,她多少次都是靠这张嘴逃掉的,滑的像一条泥鳅!您这一时的心软,可别给夫君留个大患啊。这鬼丫头还曾当面顶撞过夫君,说他在官场上无用,远比不得她夫君呢!就在公爹的书房外头,不信您可以问曹姑姑,她可是瞧见了呀!夫君怕您难过,这才没有说呢!”
这添油加醋,半真半假的话真如烈火烹油,郑令意还未反应过来,脸上已经又挨了花姑姑的两巴掌,胳膊上还挨了好几下的拧。
“好啊!吴家小子才在圣上跟前露了几分脸,你就这样张狂?若他日后有个什么一步登天的运道,你岂不要我的命了?”鲁氏最是宝贝她这个嫡子,听了吴柔香这番话,如何还能心平气和。
郑令意弓着身子,清楚知道鲁氏此番怒火是不可能再被她三言两语所平息了,便道:“夫人!脸上的痕迹能遮掩,今日是爹爹的寿辰,你难道要将我抬回吴家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