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儿这才是真吓着了,理都没理芬娘,将食盒一层层的掀开一条缝隙,见里边的点心安然无恙,她才勉强松了口气,打定主意不再理会芬娘,盖好食盒起身就走。
“咱们主子实在是厉害。”芬娘像只苍蝇一样黏在佩儿耳朵边上。
佩儿睇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芬娘笑笑,不屑道:“你这样小心做什么?巧娘的手艺还没全拿出来呢。咱这小厨房里能有多少物件,供她似从前那般折腾?从前做的红豆糕,那是粒粒红豆褪了壳,碾成泥蒸熟。哪像现在,镶了几粒红豆的米糕也管好意思叫红豆糕。”
佩儿多多少少也知道些芬娘的来历,蹙眉道:“巧娘原来是夫人娘家人?”
芬娘见她有了兴致,忙道:“是啊,还是国公夫人的手下人呢。我也没想到,咱们的主子在闺中的时候居然就有这等本事,能笼络了嫡母身边的人。”
她虽一口一个咱们主子,可语气叫人听着很不舒服,像是在暗示郑令意品行卑劣,算计嫡母。
佩儿听得心烦,正想撵她走,芬娘就很有眼力价的说:“你且忙吧,我也做事去了,一大堆的衣裳还没洗呢。”
佩儿不由自主的瞧了她一眼,又摇摇头,往偏厅走去。
绿珠接了食盒,送到茶桌上,有糖丝绕成的云团,如琥珀般包裹着花瓣的水晶糕,还有就是糖蒸酥酪,没有哪个姑娘不喜欢这道小食的。
“这白茶是你家那口子给弄来的吧。”小瑰喝了一口尝出来了,对郑令意挤挤眼睛道。
“说是严寺卿给的。”郑令意道。
“那你可知又是谁给严寺卿的?”小瑰又问,郑令意摇头以示不知。
小瑰便点了点自己的肩头,又指了指上头,郑令意眨眨眼,又抿住了唇瓣。
她的谨慎叫小瑰发笑,却也满意,也不介意与她多说几句,只道:“过两日可以摆席面啦。”
郑令意似有所动,不再追问,只道:“那你租金还不给我?我哪来的钱摆席面吗?”
小瑰皱皱鼻子道:“不是成心想赖你这几两银子,只是前一桩差事办的不好,费了许多银子收尾,我这算是有笔烂账了,再支银子,便要卡我几日。”
她心里将楼里的账房骂了千万遍,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仗着主子财大气粗,所以放肆了些。
郑令意也不是成心要银子的,便笑道:“那你帮我打听个人,银子就算抵过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讨喜的绿珠
这几日吴罚实在是忙碌,郑令意就将打听白家的事情托付给了小瑰,吴罚知道了,倒也没反对,只是让郑令意与小瑰相处时,说话要再谨慎一些,切莫有刺探之嫌。
郑令意明白吴罚的顾虑,同小瑰说话总是小心的。
打听白家这事儿对于小瑰来说是轻而易举,没过几日就来给郑令意报信。
小瑰今日来不曾提前通报,是用寒衣行小掌柜的身份,从吴家正门报了名号入内的。
每个院里都有自己的私产,再加上郑令意身边没有个得力的妈妈随着,打点产业全靠几个婢子,亲力亲为的时候比其他两房多了去了,门房早就习惯了。
消息递到静居,巧娘先忙活了起来,自她来了之后,金妈妈便不那么忙碌了,闲时就在小菜地里溜达溜达,侍弄她的瓜果蔬菜。
朱玉每天帮她挑满小菜地边上的水缸,金妈妈就拿个葫芦瓢,一瓢一瓢的往菜地里撒。
绿珠来端点心,笑盈盈的唤了金妈妈一声,金妈妈慈祥的应了。
绿珠拎了食盒走时,对金妈妈又是一笑,她出落的愈发顺眼,性子又是这样的讨喜,院里几乎没有不喜欢她的人。
巧娘立在小厨房门边瞧着绿珠远去,腮边挂着笑意,眼神若有所思。
金妈妈将水瓢扔回水缸中,对巧娘玩笑道:“怎么?想给自己儿子物色媳妇了?”
金妈妈本是玩笑话,却见巧娘迟疑着点了点头。
巧娘的儿子金妈妈是见过的,她还记得好像是叫石头。
庄子上从前人手不足的时候,来送菜的总是他,长得又高又黑,力气大得很,从前见他觉得是个顽皮的,近来倒是长进了不少,逐渐沉稳了性子。听说如今是庄子上的二把手,也算是很受主家信赖了。
如此想来,倒也相配,只是这绿珠毕竟是郑令意的身边人,张奇石却是未签卖身契的良民,绿珠若嫁了张奇石,除非郑令意像对巧罗那般施恩免除奴籍,否则生下的孩子,还是个带着奴籍的。
这一重顾虑,也是巧娘方才迟疑的原因。
金妈妈想了想,含糊却又清晰的道:“有些事情你虽盼着主家能这样做,可却不能要求主家这样做。毕竟这绿珠丫头能到咱们夫人身边伺候,算是运气了。”
巧娘也不是蠢人,连连点头道:“金妈妈,这我是省得的,只是这些时日瞧这丫头着实喜欢,想着与我那儿子年纪秉性无一不配,所以忍不住动了这个心思。”
“绿珠丫头自然是好的。”金妈妈带着几分自得道:“要不是咱们院里的家中儿子年岁不相称,哪里还轮得到你记挂。只是夫人待她身边的两个丫头实在没话说,原先王婆子替自己小儿子瞧上了绿浓,愣是没敢开口,最后还是求了别家。”
巧娘听了没说话,心思按下去几分,可待绿珠回来送碟碗时,一见她那双弯弯的笑眼,心思又一下蹿了出去。
‘罢了!等石头再大一些,在主家跟前多挣几分体面再说。’
巧娘心道,反正她与绿珠朝夕相处,也不怕旁人抢了绿珠去。
绿珠如今可没半分嫁人的心思,也不知道巧娘的主意,只是记挂着郑令意的心情不好,送完了碟碗,又赶紧回了正屋。
绿浓正在同郑令意说话,好分散她的心思。
“夫人,晚膳要吃些什么,姑爷说今日能赶得及回来一块用。”
郑令意的心思压根不在这上头,将手里那块被她撕烂的帕子一扔,道:“随便弄些吧。”
她脸上怒容未散,叫绿浓也不好说什么,与绿珠相视一眼,只有立在一旁听候吩咐。
白家果然是个有问题的,白家的小儿子还是有个大问题的,他居然有娈童之好,他院里的婢子大多是打小进来,然后饱受折辱,年岁大了也解脱不了,还得留在院里伺候他吃喝拉撒!
这白家简直不是人,白家的小儿子更是个该千刀万剐的,他们瞒得极为严实,那些小女孩无父无母,从生到死都是白家人,自然没人敢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