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1 / 1)

“我?买下它了,专门找商人看过,说附近没有大药铺,这地方?又靠近城中大户,开药铺是?很好的位置,而且离家也不远。”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

施菀却忘了迈门槛,还站在外面。

“你买来……开药铺?”她?问。

陆璘回头道:“不是?说好的么?在京城再开个杏林馆。只?是?我?手上的钱付了这门面费就没了,钱都在你那里,后?面的药材,伙计,一应都要你自己来了。”说着朝她?伸手,牵她?进去。

施菀进了里面,果真这里比江陵的店面还要大,也不知他怎么想的,一下子就盘下这么大的门面,以?前那都有丰大掌柜掌舵,现在可就她?一人。

“这是?不是?太大了?我?原本想着先从小铺面做起?。”她?道。

陆璘回答:“做什么小铺面,你是?除疫医官、江陵名医,给?娘娘看过病,拿着太医局金牌,你既来京城开药铺,那自然要大手笔,省得没多久又要折腾着换位置。”

听他说的,好像自己是?什么绝世神医一样,施菀都不好意思起?来。

随后?两?人往后?院去,这儿院子大,后?面有供人休息住宿的房屋,一应俱全?。院子中间有一棵梧桐树,枝繁叶茂,如巨大的伞撑起?一片阴凉。

“原本想砍了这梧桐,种上杏树,怕你反对,便没有,等你过来自己看了再说。”他说。

施菀笑了笑:“就这样吧,梧桐长得这么好,看着像疏桐院,更熟悉一些。”

他深深看着她?:“就听你的。”他又牵起?了她?。

施菀沉默一会儿,随后?从身上拿出一样东西来:“这个,给?你。”

陆璘看过去,发现是?一只?香囊,精巧异常,练色的布料,上面用灰蓝色绣线绣的白?梅,黄蕊,黑枝,一股幽暗冷香韵味,似是?夜间赏梅。

是?她?绣的,看得出来费了心神,一针一线含着情思。

他将那香囊缓缓接过,握在手中,触着那光滑的布料,心里涌起?一股无法言明的情绪,那情绪似潮水将他整个人淹没,他看一看那香囊,将她?抱入怀中。

经年之后?,她?再次对他表露出爱意。

“什么时候绣的,我?怎么不知道?”他极柔地问。

她?在他怀中回答:“你和?雨杏回京,我?在江陵的时候,闲得实在没事做。”

陆璘低低笑了起?来,在她?头顶轻喃道:“何其有幸,此生得遇你。”

清风徐来,梧桐叶沙沙作响,阳光自叶隙间投下来,洒落一地光辉,点点缀错,犹如星辰。

131 ? 第 131 章

◎番外(雨杏视角)◎

医学分十三科好, 还是十一科好?以烧香、拜鬼神、烧符纸为主的祝由科到底有用么?如果没用,怎么外面总传得神乎其神,如果有用, 它的道理又是什么?

想不通这些问题时,我只有再去寻几味好吃食。

飞星楼的羊肉不错, 但只适合秋冬, 最爱胡商的雪酥山, 但盛夏才有, 梅子酒不错,娘亲不许多喝,没关系,我去爹房里偷着喝就行了。

小时候我长在一个叫江陵的地方,在江边上,上山下河,摸鱼爬树, 无所不作。

后来随爹娘到了京城, 仍然顽皮, 直到有一天我听见伯父和爹说他太宠孩子, 别把好好一个女孩儿养坏了,长大可怎么办。

那时我才知道女孩儿五岁就得学规矩, 不要大笑, 不要跑, 不要当着外人面吃鸡腿啃猪蹄;最晚10岁要学女红, 如绵儿姐姐一样做得一手好针线,陆家的女儿最好也得学琴, 学下棋, 不是五子棋那种, 得是围棋;然后若读诗书早就该读了,若不读也没关系,但《女诫》,《女论语》要读;随后便是人情往来,管账理家……种种学下来,到十几岁才能许个好人家,在夫家不丢娘家的脸面。

规矩我懂,照做就是了,五子棋我也下腻了,不下就不下,别的也都还好,但我不爱读那几本书,也做不来女红,大概是随了我娘。

爹和我说,自己懒不要怪到娘身上,娘的女红做得可好了,但娘是娘,我不做就不做,不爱读的书就不读,《论语》比《女论语》好。

我问,那要是人家笑我,说我没教养怎么办?

爹说,人家不敢,因为你是陆璘的女儿。

我那时很不解,好像自己很多地方做错了,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爹说,你知道《女诫》是谁写的吗?

我摇头,爹说,写它的人叫班昭,是个读了很多书、极有才学的女子,能作赋,能著史,那时太后主政……主政的意思,就是太后像皇帝一样管理国家,而班昭就是太后身边的官员,如同爹一样。

后来她老了,就写了本书,让女子不要想着读书,不要想着做官,得知道女子生来就不如男子,应该顺应男子,照顾男子,处处以男子为尊,让男子出去做大事,替他照顾家人便好。

我很奇怪,这不就像廷哥哥自己偷喝了酒,然后让我们不要喝酒,喝酒不好吗?也太可恨了。

可是这么表里不如一的人写的一本书,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读呢?

爹说,因为有些人想让女孩照上面做,所以才推崇这本书,但这不代表这本书正确。

所有人都推崇的,不一定就对,所有人都反对的,也不一定错。

我那时仍然不太懂,但我不喜欢《女诫》,照上面的说法,女子就只能像大伯母那样,而不能像娘那样,但我觉得她们都很好,当然主要还是娘更好,娘可是京城名医,号称医仙,开了间大大的医药铺,救了很多人!

于是我就决定了两件事,一,我不必把伯父的话放在心上;二,我最好更会装一些,那些别人会议论的事就悄悄去做,不要让人看见了,因为我不想让人说我爹娘不对。

到我七岁时,不能那么每天玩了,爹娘一致认为要让我与哥哥们一起读书,我就只好去了。

娘嫌我名字俗气难听,给我取了个学名叫陆逾雪,说以这作我的大名,但身边人都叫习惯了,还是叫我雨杏,娘很无奈,就很怨我爹。

其实我和爹都不觉得雨杏难听,因为很小的时候,还在江陵时,我们院子里有杏花,杏花开的时候又总会下雨,爹每次看见了,就会问我,雨杏,好看吗?爹说,雨杏,好看吗?

细雨朦胧中,白色的杏花看着像一幅画一样,当然好看。

爹就说,这就是你的名字。

直到前不久,再见到杏花树,他还是会问,雨杏,是不是很好看?

然后和我说,我们还有个老家,在安陆,爹第一次去安陆正是细雨纷飞时,经过一个小院,外面有三棵杏树,开的杏花很美很美,后来见到了那小院的主人,比花更美,就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