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菀抬头:“没多久,要不然你?再回去?睡会儿??我这里没多的床。”
陆璘摇头,拿了自己身?上披着的她?的斗篷,起身?坐到床边:“现在?好点了没?”
她?点头。
他又问:“是哪里疼吗?还怕冷?”
施菀笑了笑,无奈叹声气:“有些人会很疼,但我只是一点点不舒服,怕冷,小腹不适,第一天严重一些,第二天好一点,但那个又会多一些,到第三天就会慢慢没什?么感觉了。”
他问:“每个月都会如此??那你?要坐诊怎么办?”
“坐诊没什?么,比人家要下地干活的好多了。”她?说得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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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璘拉起她?的手,仔细将她?柔嫩的手指放在?掌心,贴向?自己脸庞,怜惜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却又一句话也没说。
他不能说,“那就不要去?坐诊、逢到这种日子就在?家休息。”
他自己就是从小被人夸会读书的人,但会读书如他,也需要废寝忘食、孜孜不倦才?能一试即中,拿下榜眼。对于她?,如果?她?怕累,如果?她?娇气,就不能日复一日精进自己的医术,短短几年间比过那些男大夫。
今日的一切都是她?靠努力得来的,他不能轻看?她?努力的权力。
这三日,两人哪儿?都没去?,就在?家中待着,第一日她?在?床上休息,看?看?书,他在
弋?
?旁边处理公事;第二日仍是如此?;到第三日,她?好一些了,他的事也差不多办完了,两人就在?街头转了转,上了趟酒楼,下午时她?便催着他回江陵了,免得第二日要天不亮就起床赶夜路。
下元节之后,仍还有一两次一天或两天的短假,但陆璘给她?写信,年尾太多账务要归拢,太多要事杂事要处置,抽不开?身?回来,便不回来了,直到除夕,官员休假七日。这个时候再多的事都忙不成了,衙门或其他大小官员都要休假,陆璘自然也就放下一切事务,回了安陆。
家家户户都热闹着,每日都要去?街上置办点什?么,街头这几日也有了京城般的繁华,从早到晚,车马行人络绎不绝,吆喝声此?起彼伏,仿佛要把一年的生意都在?这几日做完。
施菀以往就一个人,又是在?三婶家吃饭,不做年夜饭,便只买副对联、买对灯笼和鞭炮,今年却是不同?,陆璘要拉着她?上街,她?也好像多了几分?过春节的兴致,糕点、米面、肉食、布料、首饰,都买了,以及冬天开?的兰花,水仙,红梅,买了好几盆,一向?冷清的小院今年格外热闹。
三婶却仍然来接她?过去?吃饭,施菀答应了,陆璘知道,也要同?她?一起去?。
施菀回他:“你?是谁,去?做什?么?”
陆璘回道:“你?是侄女?,我自然是侄女?婿,照理他们应该把我也一起接了。”
她?敲他胸前?道:“什?么女?婿,你?是外人,哪有春节去?别人家吃年夜饭的?”
陆璘拉了她?道:“你?放心,我带着好酒好菜去?,不失礼,也不给你?丢人,你?便让我去?,也算我与你?订了亲,向?他们表表诚心。”
施菀向?来嘴笨,说不过他,心又软,一下又被他说服了。
于是除夕这一日,陆璘便与施菀一道去?了施家村,果?真如他所说,他带了酒菜,吉庆楼最贵的玉龙泉酒,招牌猪肘、烧羊肉,蒸鹅,还有十八样糕点果?子、饴糖蜜饯,他就算去?三婶家住下来,吃到元宵也吃不回这些钱。
让施菀没料到的是,三婶一家对陆璘虽有意外,却并不生疏,比她?想?象的熟络,陆璘那堆吃食拿出来,让三婶家孙子乐不思蜀,恨不得当场就喊姑父。
饭桌上,陆璘端了酒杯,站起身?来向?三叔施重贵敬酒:“三叔,从前?我有负菀菀之事,还有我三弟对三叔、对爷爷岳父母不敬之事,我向?你?们道歉,你?们海量,不与我计较,还愿将菀菀嫁给我、让我进门,我万分?感激。开?年之后,我定会四聘五金、八抬大轿迎菀菀进门,绝不亏待半分?,望三叔放心,这一杯酒,我斗胆敬三叔,望三叔接受我这侄女?婿。”
他出身?富贵,又是做官的,自然举手投足都有几分?贵气、几分?官威,轻易不会低于人下,但这一刻却是言辞恳切,谦逊低微,让施重贵连忙站起身?来,诚恳道:“陆大人……二郎,你?很好,对菀菀好,对我们也好,之前?那房子……”说了一半,他似乎想?起来不合适,又马上改口道:“总之,菀菀这次嫁你?,我们放心。”
“多谢三叔。”陆璘说完,两人一起干了杯中的酒。
然后他又朝三婶敬酒,三婶比施重贵会说一些,两人欢欢喜喜干了酒杯,陆璘却还没完,又敬了施菀堂哥一杯,还与堂弟喝了一杯。
位尊者的谦逊诚恳最能笼络人心,一圈喝下来,三叔一家与他又少了几分?防备与客气,越发?亲近起来。
直到回程,施菀才?道:“你?们做官的要哄种地的老百姓果?真是容易,三言两语就好像把心掏出来一样,老百姓也就感动得热泪盈眶,要为你?们当牛做马。”
第 124 章
“言而无信才是哄, 言而有信叫诉衷肠,怎么你不信么?”下了渡船,他抓住她的手, 两人一起往县城走。
施菀笑了,突然问他:“三叔说的房子是怎么回事?”
陆璘反问她:“什么房子?”
他是什么人, 怎么可能漏过那么重要的事,施菀认真道:“别装傻,就三叔说的房子, 是怎么回事?你做什么了?”
陆璘似是才想起来, 神色自然地回道:“三婶不是买了你们家的老宅子么, 嫌贵,买主不愿卖,我让李由去谈了价,讲下来几两银子。”
“是吗?”施菀有些不信,陆璘笑道:“还能有什么?”随后问她:“冷不冷?把兜帽戴起来吧。”说着帮她戴上斗篷上的帽子。
这分明又?是打岔转移话题。
施菀琢磨了一会儿, 随即道:“我明白了,你不是让李由去谈价,你一定?是自己掏了钱给别人。”
周铁根家当时买房确实是低价买到手, 但人家那时是实实在在两日内拿出的现银, 谁的生活也?不容易, 卖房能多卖上一文都是好的。
而陆璘显然也?明白,再?说他怎么去谈价,他一个做官的, 去找人平头百姓谈价, 人家敢不依么, 这不就是强买强卖?他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所以还不如自己出钱把价平了, 再?让周铁根对外守口如瓶。
这样周铁根的房高?价卖了,还得了好名声,三婶家低价买了房子,皆大?欢喜。
陆璘早知她若知道这事和自己有关一定?能猜到,便也?不否认了,回道:“我的就是你的钱,这钱算你出的。”
“我才不要你的钱,多的钱我不知怎么用?,也?不知怎么放。”她说。
陆璘握紧她的手,噙着笑,静静看?她。
她身上有一种干净纯粹的气?质,无人可比。
到了县城,时间?尚早,陆璘问:“去我那里坐坐?”
“不去。”施菀不知想起了什么,很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