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去医治千里?之外的一个夫人,还是为了酬金,抑或是为进岐黄班学习,都值得?走这一趟。
她迟迟犹豫,不过是因为那是陆璘,是曾经的婆婆,她下意识就想去躲避。
但?行医、精进医术这条路,理该不因他们而受影响的,她若真的心志坚定,就不该逃避到,连想去的歧黄班都不敢去。
“师父说我说的对,是不是想去了?如果去的话,能?带上我吗?”枇杷突然问。
施菀意外道:“你想去?”
枇杷回?答:“师父知道,我爹现在受了后?娘的蛊惑,老让我嫁人,烦死我了,我去了京城就好了,没人烦我了,还能?开开眼界。”
说完,她小声道:“而且我想……陆大人那么有钱,应该不会介意多出一个人的车马费的……”
施菀笑了笑,随后?深吸一口气,回?道:“好,那我同?他去说。”
等她们从张员外家回?来时,药铺已经要?歇诊了,陆璘还等在药铺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见她来,他立刻起身,一动不动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施菀说道:“路上车马食宿费陆大人付,诊金等到了另付,其余酬金不必给,但?陆大夫需要?依诺言送我进岐黄班,另外,枇杷要?同?我一起去。”
陆璘露出一丝安心的笑来,很快道:“好,那我去准备车马,你们乘马车与我同?去,明日?天不亮就出发。有些仓促,但?实在是我母亲已病重,我心里?着急,还望见谅。”
施菀点头道:“明日?在这药铺前?见。”
“好,谢谢你能?答应。”陆璘说完,出了药铺。
剩下的时间,施菀要?安排药铺的事,要?收拾东西,忙到半夜才睡下,等到隔天五更?天,她和枇杷起床,收拾好东西到前?堂,外面已传来车马声,陆璘果然带了马车过来了。
赶车的还是刘老二,枇杷和施菀坐马车,陆璘、石全以及另一名随从一刻不等,马上往安陆县城外而去。
同?样的路,时隔八年……将近九年,她再走了一次。
十六岁时,就她和三婶两个人,她卖了家乡的一切,三婶放下了农活,两人忐忑地去往未知的地方。
而现在,她是自己选择的,为了心中?的路而去那个不想再去的地方。
心中?没有忐忑,比起十六岁,更?添了几分从容。
不知陆夫人的病怎样了,她是不是能?药到病除。
不知以她这女子的身份,能?不能?顺利进歧黄班。
听说写《张氏针灸节要?》的张院使的后?人也在太医局,不知能?不能?遇到,是否能?替她解解书上的几处疑惑。
至于其他有关京城的一切,不去想,不去念,就让它随风而散吧。
第 96 章
这一路, 日夜兼程,赶路赶得很急。
平时能走一个月的路程,只走了十几?天便到通州, 再?走最后两驿,就能到京城。
快到安城驿时, 正?是八月底,却是乌云密布,天昏地暗, 显然马上就要下大雨, 天也将黑, 一行人将马儿赶得飞快,所幸在雨刚往下落时赶到驿馆。
陆璘从马背上下来,撑了伞,去马车下接施菀。
施菀从马车厢内出来,陆璘伸手去扶她, 她也没将手伸出去,只自己扶着车板下来了。
随后枇杷下来,陆璘将伞递给枇杷, 朝她们道:“你们先进去, 我去牵马。”
说罢, 待枇杷接过伞,他?便牵了马去找驿卒了。
豆大的雨点正?往下落,随便站一站就能淋湿, 枇杷赶忙道:“师父, 我们先进去吧。”
施菀便与她一起?进驿馆去。
这一路她们都?与陆璘一起?住的驿馆, 有?的大一些,有?的偏僻之地就小一些, 而?这里临近京都?,果然驿馆也气?派一些,从院里进来便是大大的厅堂,堂内有?桌椅板凳,堂下挂了牌匾对联,最前面的墙壁还是青砖所砌,抹了白灰,结实防火,分?外?气?派。
施菀见一面墙上画着画,还没细看,从外?面进来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人,带着个六十左右的老妇,一个差不多三?十多年轻一些的妇人,几?人都?穿着旧布衣,拿着包袱行囊,似乎是一对夫妻和老母亲。
施菀看那中年妇人大着肚子,似乎已是要临产的样子,但额上满脸的汗,显然刚才赶路走得太?急,脸色也不好,不由有?些担心。
好在现在他?们已经到了驿馆,要不然以她这样的月份在外?面淋雨赶路,实在太?危险了。
他?们进来,去找柜台那边的驿丞,驿丞道:“驿符呢?”
“在这里。”中年男人将一张裹好的布帛拿出来。
那驿丞过去驿符,诘问道:“这怎么全是水,还有?泥,印都?看不清了。”
“在路上摔了一跤,把包袱掉泥坑里了,洗了洗,能看清的。”那中年男人连忙说。
驿符便是官员投宿驿馆所需的凭证,若是没有?驿符,驿馆便不能接待,施菀看着那驿丞,希望他?高抬贵手,放他?们三?人入住,要不然那怀着孕的妇人还不知怎么办。
就在这时,陆璘与石全几?人进来了,陆璘和她道:“先坐下歇一歇。”说罢转向身后的驿卒:“劳烦去给我们上一壶茶水来。”
“诶,好。”驿卒很快就去了。
陆璘也到了柜台那边,驿丞将手上湿了的驿符放下,问他?道:“这位大人,可有?驿符?”
陆璘将一张驿符拿出来。
驿丞看了驿符,客气?道:“大人要几?间房?”
陆璘道:“四间上房。”
驿丞在房间编号那里划了几?道,和陆璘道:“天字五号至天字八号,就给大人了,四间上房都?挨在一起?,在二楼,晚一点开饭,大人是要送去房里,还是在这大堂内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