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璘的计划便?是让张万留在?县城, 同一时刻, 一个打扮成张万模样的人会前往吉庆楼,当着所有官员的面刺杀陆璘。
这个假扮者便?是石全。一是石全身形与张豹相似, 二是石全会武功。
任务交给石全时,石全当即就回绝,“扑通”一声?跪下,字字恳切:“公?子,你放过我,这刀剑无眼?,假刺杀这种事怎么能做?我敢伤公?子一丝一毫,回去可怎么交差?”
“你不做,在?我这里?就不能交差。”陆璘道。
石全绝望地叩下头去:“公?子干脆杀了我吧,我也不想交差了。”
陆璘劝道:“你帮我做成了这件事,就留在?安陆,我正好身边缺身手好的自己人,月银也会涨,与长喜一样。”
这话还真让石全动心了。
他是自小进陆家?的,因为是习武的材料,所以现在?进了护院班子里?做护院,若混得好,以后便?能做到队长。
但?这得是十年之后的事,可跟在?二公?子身边就不同了,那前程大了去了,二公?子现在?虽在?安陆当小知县,但?谁都知道他迟早会回京城、
弋?
迟早会高官厚禄,自己成了二公?子的亲信,那比普通的管事都要强。
“怎么刺杀?是做做样子?”他问?。
陆璘回道:“做样子,但?为了逼真,还是要见血,就用?张豹身上常带的刀,扎我非致命处。”
石全立刻拒绝:“这不行,说是不致命,但?谁知道会怎么样,公?子可不能冒这么大的险!”
陆璘道:“我会在?胸口放一个厚信封,你提前训练力道,确保见血,但?伤口不会太深,如此?便?万无一失。”
石全沉默了,半天才道:“真要这样吗?这让老爷夫人知道了……”
非结果了他的命。
“这里?的事,他们不会知道。”陆璘肯定道:“既然是被刺杀,那就要做全套,传去京城岂不是节外生枝?所以他们一辈子也不会知道。”
石全又是沉默,犹豫不决。
陆璘道:“我希望我身边的人干脆果敢,若你连这点事也畏手畏脚,那就算了。但?你已知道我的打算,今日就离开陆家?吧。”
“我……我愿意!”石全心中一急,不由自主道。
陆璘直起身来?,负手在?后,看着他一锤定音:“那就如此?定了。”
这桩安排,石全的任务最重,需要将张豹弄晕,再到吉庆楼成功刺伤陆璘。好在?时间?还有,县城路线并不复杂,吉庆楼也能提前踩点,陆璘还能故意留下逃生路线给他,算是里?应外合,并不是太难办成。
到八月十五,张豹果真乘渡船来?探监张万,甚至还在?监狱内当着狱卒的面骂陆璘,差点和狱卒打起来?,然后离开监牢,去了个小酒馆。
吉庆楼的晚宴在?晚上戌时开始,陆璘没叫陪酒的青楼女子,只叫了舞乐,他主动朝赵襄敬酒,赵襄好不高兴,与陆璘关系又亲近几分,俨然当自己是陆家?自己人。
张豹并没喝多少酒,带着微醺,往青楼而?去。
张家?被人告了那么大一圈,家?底早就空了,他爹张万没再做捕头,他也没能耐在?街上混,手上自然没多少钱,要找乐子,只能去一些不上台面的青楼。
其实以前那杨柳店还不错,不少年轻姑娘,现在?杨柳店没了,只能去那胭脂楼,老的老,丑的丑,价格还贵那么多。
这又是陆璘干的好事,将杨柳店查封了,他摸了摸身上的匕首,只恨没机会,要不然他真要结果了那狗官。
胭脂楼和酒馆隔了些距离,要走一大段僻静小路。
张豹摇摇晃晃,一边唱着“俏冤家?,想杀我,今日方来?到……喜孜孜,连衣儿搂抱着……”一边往前走。
到黑暗处,前后无人,石全从背后过来?,一把按住他腰间?匕首,一把将一块浸了麻药的布帕捂住他口鼻。
张豹醉酒之下反应不及,又是被偷袭,顿时便?没挣开,待反应过来?,麻药却已开始见效,使不上力,没一会儿,人便?蔫了下去。
石全又将他捂了一会儿,确认他倒下才松手,早已候在?一旁的长喜与他一起,将人拖到了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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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石全从他身上翻出匕首,和长喜道:“我先走了。”说完,将这儿交给长喜,自己往吉庆楼而?去。
等到了灯火通明处,才能看清他贴了满脸的络缌胡,几乎将脸都快遮没了。
他进吉庆楼,店小二问?:“这位客官可是用?饭?有桌吗?”
他没回话,伸出手来?,比了个一。
店小二看见他右手手背上的“龍”字刺青,不由怵了怵,道:“那客官这边请。”说着领他前去空桌上坐下。
中秋夜,吉庆楼几乎要满座,店小二招呼了一下又被别?人叫走了,待回头,那手上带刺青的大胡子却不见了。
石全按陆璘的安排潜进官员们进行酒宴的雅间?外。
从这里?,能透过窗口清晰看到里?面的二公?子,他要从窗口迅速翻进去,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直冲到公?子面前,将匕首扎入他左胸心脏偏上的地方。
不会致命,而?且公?子提前在?里?面放了封家?书?,隔着三四张对折的纸,他之前也在?家?演练过无数次,甚至买了猪肉来?训练,能确保匕首扎穿信封,再往身体?里?扎进一寸多到两寸的样子。
这是公?子给他吩咐的,但?他觉得那太多了,准备到时力道再放轻一些,只扎一寸。
深吸几口气,平稳好心情,就在?舞曲进行到高潮、所有人都看向中间?的舞女,而?陆璘往窗户这边投来?目光时,他小跑两步从窗口翻进去,飞快掠至陆璘身前,一刀刺向信封所在?的位置。
那儿特地做了标记,陆璘穿着一件飞鹤腾云纹圆领袍,信封就在?那只飞鹤的位置,如果刺中飞鹤头部,那便?是万无一失。
石全身手不错,加上提前演练好几天,也一早作好了心理准备,这一刀并未犹豫,直接刺中陆璘衣袍上那只飞鹤眼?睛处,可以说是最佳位置。
但?匕首刺进去那一刻,他即刻意识到不对,陡然看向陆璘,眼?里?尽是惊恐和不敢置信。
不是训练时的感?觉,这衣服里?没有信封……匕首根本就没有任何阻隔地刺了进去,全刀没入,他的手竟碰到了公?子的胸口,烫的鲜血涌到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