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1 / 1)

说完他往里面看了看,看到?施菀,立刻就抱着孩子往她这里来:“施大夫,你给看看,这怎么办?”

施菀看看那孩子的手,又抬眼看看周继,犹豫一会儿?,回道:“若不想拔也可以,我试试给她上?些药,若是慢慢在长好,就没有大碍。”

“是吗?”妇人?问?,“真可以?”

施菀点点头。

然后拿了棉布浸了药汁,替女娃将快要?剥落的两枚指甲敷了敷,交待道:“回去看着她,别?碰水,别?再摔跤,指甲……也别?碰,会长好的,不会影响手的样子。”

男人?松了一口气?,问?:“这该给多少钱?”

施菀回答:“就一文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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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施针拔火罐,也没有开药,一文钱只?是那一点点绵布和药汁的钱。

两人?给了钱,对施菀再三道谢后离开了。施菀看一眼前面的周继,他还是端正坐在诊台前,从背后看不出什么神情来。

施菀明白,周大夫是不高兴的,但?她做不到?和那对夫妻说,前面大夫说的没错,就是要?拔掉指甲清洗上?药,每日换药,持续五六天。

那样自然是能好,还能多赚些药钱,但?那么小?的女娃,却要?多受好几天的罪。

幼儿?指甲脆弱,的确容易脱落,但?女娃的指甲还生在皮肤上?,对伤口便是天然的防护,反而不易恶化,也不用遭那样大的罪生生被剥掉指甲。

她在内心叹了口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就是她对这伤口的判断和自己的救治方法,也是她作?为大夫想尽心治病救人?的准则,周大夫不高兴就不高兴吧。

傍晚歇诊,施菀从后门回家去,枇杷说要?跟着一起?去拿些金银花泡茶喝,便和她一起?出去。

等离开药铺,枇杷就凑在她耳边悄声道:“师父,昨天结工钱,你拿了多少?”

施菀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枇杷回道:“我见到?你那钱袋了,没多少,看着好像就一吊钱的样子,但?我看你以前都是发银子的,铜钱都数不过来。”

施菀笑她道:“不好好学医,尽操些没用的心。”

“你就说拿了多少嘛!”枇杷拉着她问?。

施菀无奈回答:“行了,你猜对了,就是一吊。”

枇杷吃了一惊:“才一吊,师父你知道药铺这个月挣了多少吗?”她用手比出一个数,施菀回道:“我知道,我在药铺这么多年,看生意就知道药铺能挣多少。”

“那你竟然能忍住不和小?周大夫吵!叫我才忍不住,这里面有多少人?是直接奔着你去的?不是我夸张,全城的女人?有大半都是找你看吧?你外出看诊,钱也都交回来了,药铺挣的那些钱,除开药钱、伙计什么的,怎么也得有上?百两是你帮忙挣的吧,就说算工钱,拿个七八两也不为过,以前生意没现在好,还有个三四两,现在竟然只?有一两,也太过分了!”

施菀回道:“我上?个月好几天都不在药铺,也要?扣除的。”

“那也还是过分!”枇杷说:“这一定是小?周大夫吩咐的,要?不然师父去和大周大夫说?”

施菀摇摇头:“师父现在都不管药铺的事了,哪里敢去让他劳这个心,算了吧,反正我钱多钱少都是那么过,周家对我有恩,少一些就少一些。”

“他们对你有恩,你不也对他们有恩吗?老周大夫不在了,人?家都信不过小?周大夫的,还不都是冲着师父去。”

此时两人?进了院子,枇杷又小?声道:“今天的事小?周大夫肯定放在心里了,师父应该和小?周大夫同一个说法的,毕竟他是东家是不是?”

施菀回道:“我明白,但?我不想做这样的大夫,我学医是为救人?,不是为从商赚钱。”

“那下个月账房估计还是给一吊钱师父。”枇杷说。

施菀回:“一吊就一吊吧,倒是你”她看着枇杷道:“什么时候能从账房也领钱出来,而不是交食宿费?”

枇杷嘿嘿笑,转移话题:“师父快给我拿金银花吧!”

施菀无奈,不再说她,转身去屋里拿干金银花。

她本就是温婉的性子,就算是徒弟,也做不到?严厉,至于枇杷,一来她生性活泼散漫,二来她家中?有些积蓄,没有什么人?和事逼着她要?她快些出师,所以她便继续散漫着,相对来说,严峻作?为男子比她更刻苦一些。

施菀没想到?,就在她们提起?老周大夫的当?夜,老周大夫过世了。

他本就年迈体虚,身上?有些旧疾,所以将药铺生意都交给了儿?子周继与施菀两人?,自己不再出诊,想的是轻松些安度个晚年,结果?夜里摔了一跤,正好摔到?头,到?第二天有伙计起?床来才发现,身体已经凉了。

馨济堂暂时关门了,门前挂上?了白布和白灯笼,专心给老神医办丧事。

时值盛夏,周家倒有心多守几天夜,但?尸体不能久放,哪怕周家专程去买了冰来陈放尸体,也只?堪堪坚持了三天,便不得不送葬了。

葬礼当?日,周继请了道师,法师,唢呐队,锣鼓队等等许多人?来,又因老周大夫半辈子行医,许多人?都来吊唁,这葬礼可谓是风光无限。

到?要?抬棺送葬时,后人?便都依亲疏换上?丧服。

周继是长子,穿的是生麻布做的斩衰,衣摆与袖口都只?有缺缺漏漏的半截,拿哭丧棒,这便是孝子的地位,也是家族继承者的象征。

周老大夫还有次子,一名未嫁女,三名孙子,都是斩衰。

施菀是周老大夫行过拜师礼的徒弟,若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言,她便也是服斩衰,但?葬礼之事都是周继在安排,之前见他们准备丧服时,施菀与他提过,他却说此事族长会统一安排,让她不用挂心。

此时待斩衰麻衣已经发完,施菀便明白,周继并不想她以女儿?或大徒弟身份送老周大夫。

本以为会给孝轻一些的齐衰给她,谁知也没有,直到?最后,她与所有伙计、学徒一样,被安排在袖子上?系一条麻布巾。

这只?是安陆当?地,普通的远亲好友服丧之礼,以示对逝者的尊重。

伙计与其他学徒都无所谓,因为他们只?是帮工,没拜周老大夫为师,而且出师了也不一定会在馨济堂坐诊,但?施菀却是当?药铺是自己半个家的,也当?师父是自己的恩人?,她有服丧之心,只?是显然周继并不这样想。

心里有些落寞,但?也不好反对或质疑,她与枇杷一起?接了那麻布巾,在袖口绑好。

没一会儿?,丧夫抬棺出门,纸钱洒得漫天飞舞,浩大的送葬队伍在家眷们的哭泣声中?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