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过来:“听说谕哥儿歇在了永清?”
十一娘把情景说了说。
“既然是屡试不第的举人做的教谕,我看,不如送些前朝名家的字画去做表礼。”二夫人道,“这样也显得清贵些。”
“十一娘已经差人带过去了。”太夫人笑着,拍了拍身边的坐垫,示意她坐到身边,“谨哥儿给我写信了!”然后把信拿了出来,“你看!”
像小孩子得了好吃的糖果似的,不仅喜欢,而且还带着点炫耀的味道。
二夫人有些惊讶,笑着接了。
太夫人凑过去:“你读读!”一副还想再听的模样。
二夫人笑着读了一遍。
太夫人如吃了人参果似的,表情显得格外舒畅:“你说,他现在都走到哪里了?”把信重新收到了匣子里。
“应该到了临清。”二夫人沉吟道,“不过也难说。如果在临清没有多做停留,也许到了聊城!”
太夫人很相信二夫人的判断,每天和二夫人讨论谨哥儿走到了哪里,然后盼着谨哥儿的来信。
十一娘看着,吩咐回来送信的人:“……每到一处都给太夫人写封信。”
原先只是留停在临清、聊城这样的地方才写信回来,渐渐的,只要有船停泊的地方就会写信回来。别的不说,信倒是越写越好。送信的小厮笑道:“……舅爷每天都督促六少爷写信。还要练三页大字,读一页书。”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收获。
太夫人呵呵直笑:“我们舅爷,可是庶吉士。”
旁边坐的也都笑了起来。
太夫人就说起罗振兴来:“……真是细心。每到一处,都要带谨哥儿出去玩玩的。谨哥儿上次来说,说舅爷要带他去曲阜拜孔庙呢!那地方,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去的。”太夫人担心道,“也不知道去成了没有?”
“您再耐心等几天。”二夫人笑着安慰太夫人,“不管去不去得成,谨哥儿都会来信告诉您的。”
“那倒是!”太夫人闻言就笑了起来,“他上次随舅爷去光岳楼被人偷了身上荷包的事都跟我说了。更何况是拜孔庙这样的大事。”
日子眨眼就到了七月底。大家的注意力放在了要下场考试的徐嗣谕身上。
太夫人和二夫人到相国寺、白云观、慈源寺、文昌阁上香,十一娘和项氏则给徐嗣谕准备下场考试的衣裳、笔墨、提篮、考帘之类的东西。到了八月初一,徐嗣勤两兄弟一早就赶了过来,和徐嗣谆、徐嗣诫一起送他去考场。半路遇到了方冀,几个说说笑笑去了考场。待三场考完,徐嗣诫立刻向徐嗣谕请教学问。
“赵先生给你启的蒙,常先生指导你的举业。我岂敢在鲁班面前弄斧。”徐嗣谕笑道,“不过,你要问我下场考试要注意些什么,我倒有很多话跟你说。”
“那二哥你给我讲讲。”这也是徐嗣诫以后要经历的,他自然很关注。
徐嗣谕少年离家,和徐嗣谆、徐嗣诫的关系都不够亲昵。可能是离家在外更能体会到家人的重要性,对于有个机会拉近兄弟间的情谊,徐嗣谕也很看重,毫不藏私地把自己几次下场考试的心得都讲给徐嗣诫听。
徐嗣诫听了很佩服徐嗣谕。
他参加院试那会,常先生事无巨细地交待他,没想到徐嗣谕参加院试的时候,姜先生竟然一句多的话也没有跟徐嗣谕说。就这样,徐嗣谕还考了秀才。
不过,两人的对话并没有能维持多久八月中旬乡试的结果出来,徐嗣谕考了第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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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国庆愉快!
PS:今天是侄儿结婚,没想到这一章查资料用了很长的时间,这个时候才写出来,打乱了所有的计划……
因为要去喝喜酒,没有办法加更了,更新也会推迟到晚上23点左右。不便之处,还请大家谅解!
第六百九十四章 遂心(中)
这样好的结果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惊喜野火般地漫延到各处。有头有脸的管事、管事妈妈们争先恐后地给徐令宜、太夫人、十一娘、项氏道喜。太夫人、十一娘、项氏的心情可想而知,凡是来道贺的,一律打赏了银子。只有徐令宜那里,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让去道贺的人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自己这是拍到了马屁上还是拍到了马脚上,像火碰到了水,立刻蔫了劲。磕磕巴巴地把本想说个半炷香功夫的话缩短到了三、两句,然后灰溜溜地退了下去。其他人看了,自然是提也不提了。
外院的安静沉默很快就影响到了内院的情绪,本来笑语喧哗的仆妇声音都不由地小了下去,欢乐的气氛也渐渐稀薄。
“你真的不高兴?”十一娘进到内室,见徐令宜一个人歪在临窗的大炕上看书,笑着坐到了他的身边,“我可不相信!”又道,“侯爷摆出这样一副面孔来又是为哪一般?”
徐令宜严肃的面孔如雪在阳光下渐渐融化:“你也看见了,个个一副唯恐天下不知的样子,我要是再给他们个笑容,好比油落到火上,还不知道要烧成怎样!这若是中了进士还好说,不过是个举人,能不能中进士还两说,让别人见了,只怕会笑话谕哥儿轻狂。再说了,谕哥儿年纪不小了,这几年来往乐安和燕京之间,还下了一次江南,要是看事情还停留在表面,我看,他受我的冷落也不为过。”
十一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徐令宜和徐嗣谕之间是典型的封建父子相处的模式。
“侯爷对谕哥儿的要求也太高了,”她劝道,“你好歹也给个笑脸他或是赏个什么物件给他算是透个口风。这样猜来猜去的,只有神仙才能次次都猜对!”
“他以后可是要走仕途的,这第一桩就是要学会揣摩上意。”徐令宜不以为然,“他要是连自己身边是些什么人都不知道,我看,就算是中了进士,以后好好呆在翰林院里修书编撰好了,免得被人利用还帮着别人说好话,丢我的脸!”
“侯爷说的是不是太严重了?”十一娘道,“人总有个放松的地方,要是血脉相边的家人都要和外面的人一样揣摩,什么时候才能歇口气啊?”
徐令宜没有做声,沉默了片刻,转移了话题:“我看这两天你要辛苦一下了。谕哥儿中了举,姜家和项家那边你都要亲自走一趟为好;周夫人她们听到了消息只怕都要过来道贺。”
见他不愿意多谈,十一娘也不想多纠结,把自己弄得像个多嘴的婆子似的。
“侯爷放心,我已经吩咐管事的妈妈准备表礼和赏银了。”她笑道,“准备明天一早去姜家,下午去项家。”
徐令宜点头,转身往书房去:“我要给乐安的姜先生和远在湖广的项大人写封信,一来是向他们道谢,二来想问问谕哥儿的事。看他是接着参加春闱好?还是再读几年书了去考?”说着,语气一顿,“考了第四名……春闱前两榜取一、两百个……如果万一不能进……”
如果不能进,要么落第,要么就是同进士。
落第好说,下次再考就是了。可这要是考中了同进士……虽然是一家,但一个好比是夫人,一个好比是小妾,待遇上就是天壤之别了。
这可是件大事。
十一娘送徐令宜出了门,正寻思着要不要把过年的时候宫里赏给徐令宜的描金题字四阁墨宝找出送给徐嗣谕做贺礼,徐嗣谕过来了。
“你父亲在书房!”她笑着,甚至没有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