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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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过了几天这样的日子,薛玉棠甚至都有些怕顾如璋。他是武将,身强体壮,精力充沛,仿佛永远都不知疲倦。

正因如此,薛玉棠听说顾如璋奉命离京数日时,她甚至有几分窃喜。

顾如璋瞧出她的小窃喜,轻轻捏了捏薛玉棠的脸颊,说道:“为夫办完事就回京,最多十日便归。”

他俯身,在薛玉棠耳畔道:“夫人这几日好好休息。”

说着,大掌绕到后面,挽住纤细腰肢,指腹揉了揉她的腰,薛玉棠顿时红了脸,抿唇嗔他一眼,低头抚下男人的手。

且说前几日太子殿下骑马,那马跟疯了似的,突然失控横冲直撞,太子殿下不慎坠马,摔得严重,卧床不起,太子妃日夜守在太子身边照顾。

陛下便将交给太子的事情,交由顾如璋去办。

小厮牵来马,顾如璋抬手揉揉薛玉棠的头,挽住僵绳翻身上马,稳坐在马背上,看向薛玉棠,正经道:“我留了梁琦留在府中,安心等我回来。”

薛玉棠点点头,虽说是想他离开些日子,但还是有些不舍,仰头看向马背的男子,道:“一路平安。”

顾如璋原是准备启程了,见她不舍,他心中亦是如此,握住缰绳蓦地俯身,长臂挽向纤腰,将人往身边一带,低头吻上她的唇。

一吻缠绵,解了数日的相思。

……

以往,都是顾如璋陪着她去济世堂复诊,可如今他离京办事,薛玉棠倒有些不习惯。

待姜柔扎完针,薛玉棠起身整理衣裙,说起了这段日子困扰她的事情,“姜大夫,近日我脑海里总是有些零散的画面,应是以前的记忆,但我只要有回想的念头,便头痛欲裂,如此下去,我莫非是快要恢复记忆了?”

姜柔收拾着针灸用具,道:“是好的兆头,看来是这一个月的药对失忆症有帮助。”

姜柔回桌边坐下,强调道:“虽然情况在好转,但是薛夫人莫要强行去唤醒记忆,有损身子。”

薛玉棠向来听医嘱,既然情况有所好转,便顺其自然吧,她伸出手来,方便姜柔号脉。

姜柔给薛玉棠把了脉,神色如常地叮嘱道:“夫人身子弱,房事不宜频繁。”

薛玉棠羞赧低头,全身所有的血液仿佛都涌了上来,面若滴血,一抹红悄然爬上耳朵,她手背蹭了蹭发烫的脸颊,想找个地缝藏起来。

“不好了师傅,”温金芸急急从外面进来,鼻子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气喘吁吁道:“师傅,师姨不见了。”

姜柔噌的一下起身,紧张询问道:“何时不见的?”

温金芸迷茫地摇头,“我抓完几副药后,照例回后院瞧了瞧,发现院子里没有师姨的影子,屋子里也找过了,没人!济世堂外面,我也扫了眼,还是没有发现师姨。

温金芸懊恼,“想来是大堂人多,我又忙着抓药,没注意到师姨出去了。”

姜柔焦急不安,阿音刚学会杵拐杖,手掌还不能使力,无人在身边时姜柔不敢让她走远,“她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她能去哪儿?”

事急从缓,薛玉棠安抚道:“姜大夫寻人要紧,晚些时候我让素琴来取新的药。你也别急,说不准没有走远,就在这坊市里,你们快去寻人吧。”

“我晚些时候让人将药送到顾府。”姜柔歉意一笑,欲带着徒弟分头寻人。

薛玉棠见只有这师徒二人,在这偌大的坊市寻人,未免有些费劲,姜大夫帮了她许多,她无法坐视不管,便向她问起特征,沿路帮忙寻一寻。

“比我小几岁的妇人,杵拐杖,穿湖蓝色的衣裙。”

姜柔与薛玉棠一起出了医馆,先去问了问附近的商贩。

商贩回忆道:“约莫是两三刻钟前的事吧,她往那边去了。”

正说着,腰间别了配刀的谢铮突然出现,扫了眼几人,问道:“这是怎了,慌慌张张的?”

薛玉棠微微一愣,不料在此遇到熟人。

姜柔着急道:“我师妹不见了,她腿脚不便,刚学会杵拐杖,昨日重伤的喉珠也才恢复,只能简单地说一两个字。这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谢铮道:“我派手下的人寻寻。”

“多谢。”姜柔道了声谢。

“既然知道人往哪个方向去了,咱快去寻吧,坐马车去寻。”薛玉棠带着姜柔进了顾府的马车。

谢铮骑马跟在马车旁,悄悄看着窗帘半遮的女子,他忽感觉自己很是无耻。薛玉棠已经嫁做人妇,他竟还对她念念不忘,知晓她今日会按时来济世堂复诊,他早早就来了这坊市,打着当值的幌子,徘徊在坊市间,走过济世堂,又朝济世堂走来,心里盘算着来一场偶遇,与她能多聊上几句。

谢铮又懊恼没在济世堂的暗处守着,如此一来便看见了离开的妇人。

风吹动窗帘,窗柩里的女子侧颜姣好,似乎比一月前更妩媚了。

车厢内,姜柔和薛玉棠各留意着一边的街道。

已经路过了两个坊市。街边一湖蓝色裙子的妇人杵着拐杖,艰难地行走,手中拿着崭新的拨浪鼓,蓦地,她像是被足下的东西绊住了,摔倒在地,手里的拨浪鼓也丢了。

“停车!”姜柔急急道,不等马车停稳,她匆匆撩开车帷,跳下马车,往摔倒的顾婉音奔去,慢慢扶起摔倒的她。

“你要去哪里,你跟师姐说,怎一个偷跑出去?师姐快急死了。”姜柔担心地检查她的身子,“可有摔伤?”

顾婉音摇头,目光全在地上的拨浪鼓上,用嘶哑且微弱的嗓音,着急道:“鼓。”

她如今只能说一两个字,且每说一字,声带便扯得疼。

姜柔疑惑地拾起拨浪鼓,每次带顾婉音上街,她总是对孩童的东西格外感兴趣,每每买回家,都这藏在床头,整齐地排列,倒像是都给小孩准备。

这厢,谢铮和薛玉棠来到这边。

“人找到便好。”薛玉棠看着那湖蓝色背影说道,待走近,看见那妇人的正面,惊讶地僵在原地。

薛玉棠又惊又喜,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眼前的妇人像极了祠堂画像里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