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子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起身把卧房门从里面给栓上,躺在床上安静如鸡,不知道多久,外面没了动静才松了口气,恨骂了声:“臭婆娘。”

之后屠大牛又来了四五趟,什么都不做,不踹墙不打人,只是站在门口问:“婶子,有没有看对眼的老头或是哪个大伯子小叔子,给我说一声,我晚上把人送你床上来。”

他这一闹,彻底把这臭嘴恶婆子给打进老鼠洞,也没脸再出来腆着厚脸嚼七嚼八,村里的其他人见了也是对这混子怵得慌,人要脸树要皮,都怕被他这痞子作态闹的家宅不宁,没见张矛子他兄弟四个都被人指名点姓的骂了也没敢找茬,就此村里说长道短的妇人安静了不少。

按照大夫说的,矛子养了半个月,半个月一过,第一件事就是把害他挨揍的婆娘按在地上狠狠锤了一顿,只要她嘴痒骂骂咧咧的,他听到就给打一顿,时间长了他也习惯了打婆娘泄气,他儿子见了就当没看见,外人更不管他的家务事,村里再难听到春猫扯腔拉调的怪声怪气。

许妍被他男人要求这段时间不要出门,她也不清楚这打架的原因,既然没被村长找上门,就说明自家有理,她也真就不管不问,就在家里忙活着教两孩子读书。

天冷后她更是不再出门,又是下雪又是结冰,一家三口就窝在屋里烤火吃锅子,她惦记的腊鸭也买回来了,时间不长腊味还不重,但也腌掉了鸭肉的腥膻味,兑着萝卜一起炖,浓浓的汤汁她能喝两碗。

大牛和他爹忙完猪了就在石磨上磨麦子和稻子攒麦麸、稻糠,晒干的番薯藤也给剁成一节一节的倒进磨盘里磨成粗粉,现在猪没青草吃改吃生番薯了,一顿就得两麻袋,地窖里的番薯消耗的许妍看着都心惊,生怕还没到明年春天就见底了。

直到过了腊月十五收猪的上门了,屠家后院每天都有猪嚎声,一头头肥猪捆了四肢甩上牛车,隔天再来就带有两根排骨,再继续买猪运走。

排骨是屠大牛要求的,自家猪养的好,也没生过病,许妍爱吃排骨,不管是炖的还是红烧的都喜欢,秤猪的时候就给一个关系比较好的买猪人说:“大哥,每次来运猪带两根排骨,我自家吃,钱从生猪上扣。”

“行,都是小事。”留的也都是好排骨。

过了腊月二十九,猪圈里的肥猪都出圈了,剩下五头揣崽的母猪和三头留下的种猪,三桶猪食就给解决了,家里人总算闲下来了,过了个安稳闲适的新年。

到了一月份许妍的肚子快有七个月了,肚皮鼓的老高,屁股也在变大,是的,不是肉多了,是骨架给撑大了,她姐说是肚子大了压的,生了孩子的女人屁股都大。

许妧回家后拎起裙子扭着头看,生老幺的时候年纪大了,屁股像是塌了一般,直扑扑的往下垂,肉捏着也是硬的,自己都懒得摸。

糟心。

入春后,村里又热闹了起来,田边地头都是人,牛拉着犁在地里翻冻了一个冬天的土地和刚刚冒头的野草。屠家的猪粪坑终于派上用场了,发酵了一整年已经没了臭味儿,大牛拿着粪勺和粪桶往起装,他爹赶着牛车往地里拉,兑水泼在犁好的地里肥地。

自家的地都给淋上了剩下的才往出卖,村里人赶着牛车驴车还有挑着胆子的来挑粪,一桶两文钱,随他们挑,挑多挑少全凭他们人多人少。

但矛子连同他兄弟四个,涨价屠大牛都不卖给他们猪粪,说好话也不行,也没人敢出面说情,没办法,他们只好大人小孩都出门捡牛粪,但都习惯了村里有个猪粪坑,半桶粪一桶水掺和着能浇一垄地,现在让他们出门漫山遍野的去拾牛粪,哪会心里没怨气,春猫又成了泄气的,是个人都能给她脸子看。

屠家现在的邻居也是,屠大牛不卖给他家猪粪,张尚德的老娘上门说好话并且质问:“大牛,我们这做邻居这么些年,没做对不起你家的事吧?有时也算帮你看着门别有小偷上门,这咋就不卖我家猪粪了?你也知道我家就靠田地过活,地里没肥,收成不好家里的大人孩子都得绑着裤腰带过活。”

“婶子,你问我不如问你家儿媳妇,她在外说了什么,都是邻居你家给我帮了忙我也还了不少,菜园种的菜我家吃不了的不都进你们家肚子里了,都说吃人嘴短,你家儿媳妇偏偏嘴长的说瞎话了。”

“哪个儿媳妇?”

“尚子他婆娘。”

没过一会儿隔壁就传来叫骂的声音,听着鸡飞狗跳的声音他总算舒坦了,在张尚德他爹来找自个儿老爹说好话递交情的时候,屠老汉松了口他也没计较什么,住的太近不适合闹的太难看,嘴贱心毒的受了教训就好。

下次再犯贱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昨晚做梦把小说的结局都给演了一遍,偏了八百里地,太累了,状态太差,写不出来了。

争取晚上字数多点,把肚子里的孩子给磨出来。

第四十章 [VIP]

地里刚撒上麦种, 曹万从县里回来了,还托人带信让屠大牛去镇上,一起喝酒。

屠大牛嘴上说好却一直没动身, 家里的母猪肚子都滴溜下来了, 最近几天还在扒窝, 说不准他前脚走了它后脚就要生,老头子又不会接生, 为了一顿酒再把猪崽给糟蹋了,那可是亏大了。

还有地里刚撒上的麦种, 牛耙地的时候难免会把种子再翻起来,后山上的鸟天亮就扎在地里刨麦种吃, 地里的老鼠子日里夜里都偷,扎稻草人作用不大,还要人时不时的拿个竹竿去赶。

许妍现在溜达的地儿已经换成田间地头了,她也不乱走,就站路上发出声音把鸟惊走,带红果和平禾出门放风的时候, 就是指使两个孩子围着地边跑一圈。

村里的娃这段时间是不吃饭睡觉不回家, 都坐在自家地里赶鸟,能扑到手的拿回去烧水拔毛, 家里人给他过油炸了吃。

平禾年纪还小,五六岁正是喜欢撒野的年纪,看到其他孩子待一起挖坑烧火烤番薯,进山爬树掏鸟蛋, 羡慕的眼睛发红, 他姐拉他往回走的时候就垮着脸不高兴, 慢吞吞地迈着小短腿。

他小姨见了问:“咋了?又没人惹你。”

掀起眼皮看了小姨一眼, 低头扣手指,打蔫的说:“我也想玩,不想写字了。”眼泪掉到手背上,被他迅速擦掉。

“就这事?还值得掉个眼泪?”许妍拽着小男娃的衣裳往回走,“你不说谁知道你想要啥,你说了我才知道啊,红果也是,想要就说,别盼着其他人去猜你的心思。”其实这话她最想对红果说,她太听话了,叫干啥就干啥,不管干不干的来,总是先委屈了自己。

平禾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拉着他姐的手仰头抱怨:“那我说了你也知道了,还拉我回去?”

许妍好笑,故意逗他:“我是知道了也没说知道了就答应你。”

“那我说了也没个屁用。”他闷闷道。

“还是有屁用的。”

回家后,许妍把三人练字的废纸给找出来,拿出剪刀又折又剪的,抬头对闷坐的小外甥说:“出去找几根高粱杆,给你做几个风车拿出去才有人跟你玩。”

“好耶。”一蹦就起来了。

风车乡下孩子不怎么玩,是可以跟猪尿泡相媲美的玩意儿,家里有纸也是窗户纸和对联纸,都是不烂不往下撕的。

“红果,你劈几个竹条,只劈一小节然后掰弯,会做吗?不会做你来剪纸我来劈。”

“会,我看我娘做过。”红果有些激动地说。

一张纸可以做两个纸风车,一会儿的功夫就做好了十来个,泛黄的纸沾着蚯蚓般的黑字,插在高粱杆上看着还挺好看。

“呐,拿出去玩,别打架,要是因为分不均打架了我可不放你出去玩了,太笨了,丢脸。”一捧高粱杆递他手上,看人转身就要跑,又呵住他,“咋了?你姐就不玩了?你花钱买的?”

“我不玩,小姨,我在家陪你。”红果尴尬的连忙摆手,还对她弟挥手让他走。

“我不用你陪,你小姨夫在家,想玩就去玩吧。”也不再为难她,十来年年养成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对平禾勾手指,指指红果,说:“分你姐几个”,看他只给了他姐两个风车,红果都没说啥她也不再要求,只是道:“这么小气的弟弟,我要是你姐,每天送你来的路上给你打哭两遍,敢跟爹娘告状再多打两遍,保准让你有吃有喝的先想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