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真的不能吃了。”赵玉清脸上还在火烧,她羞愧啊,跟婆婆才打交道就被撞见狼狈吃枇杷,肚子里咕噜的叫声也被听去了,但出丑了她反而觉得有些事不是那么难以开口,“吃肉喝汤容易长胖,我娘就是非常容易胖,她生我小弟的时候胖了许多,也就这几年才瘦下来,我随了她,也容易胖,所以一直以来我就少吃,饿了就吃点果子填一填。”

“原来你不是生来就这么瘦小啊?”许妍握住她的手腕,发现不是她以为的小骨架,“傻孩子,我还以为你这瘦条条病怏怏的是遗传,你这样天天饿着哪行,女人怀孩子生孩子是要命的事,能拖垮身体的。不少女人就是身子弱,怀孩子的时候都只能躺床上起不了身,到生的时候没劲,大人难产,要不一尸两命,要不孩子憋死,女人身体也坏了再也怀不上。”

看她脸都吓白了,许妍庆幸她发现的早,安慰她:“你每顿给我吃饱,多吃肉,你这年纪还在长身体,能补的回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又矮又瘦,还头发枯黄,养了几年也补回来了。”怕她不相信,许妍戳了戳她的小胸脯,低声问:“是不是来月事前还会胀痛?你听我的,绝对能再长大,我见你娘的就不小,你这纯属是饿的。”

婆婆突然上手戳、胸,惊得赵玉清弓起了身子,这个地方她洗澡都不敢多摸,小鱼揉的时候她都是眼睛紧闭,死也不看的,现在被婆婆大大咧咧地说出来了,太羞人了,但心里对婆婆的话又暗含期待。

她想说她以后好好吃饭,但显得她迫不及待想让胸长大,扭捏道:“小鱼瘦高瘦高的,我要是长胖了他会不会嫌弃我?”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开始跟婆婆说心里话了,像这种问题一般都是亲母女之间聊的。

“他嫌不嫌弃我不敢保证,但我能保证你不会胖到你想的那个程度,你看我,一天三顿我两顿都吃肉,哪儿胖了?反而是有胸有屁股,也没双下巴,你之前是在书院里,吃了饭也不走动,就在那一亩三分地看看书画个画。在咱们村,你吃饱了往田里地里转一圈,早上起来拉着小鱼往山上跑一趟,你想胖都胖不了。”许妍把鸽子肉用筷子挑开,夹进碗里让她继续吃。

等她吃饱后拉她回老宅让小葵给她把脉,结果是脾胃不好,月事也有问题,一问她才说每次来月事就三两天,量还非常少。

许妍当天晚上就把小鱼跟他媳妇留下来,打发其他人走了,把赵玉清的情况跟他说清楚,“小鱼你虽然是个男人,但我是你亲娘,有些话也就不跟你避讳了。玉清这样子近两年不适合有孕生娃,你姐给她看的就是这个结果,怀了容易掉,而且她现在还要喝药调理身子。”

赵玉清听婆婆这么说,手一直发抖,咬着嘴唇无声的掉眼泪,也不敢看小鱼,要是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她就是胖死也不会七八年不好好吃饭,这时她最怕的是屠家不要她,送她回娘家。

小鱼反应倒没这么大,只是震惊,而且他听他娘的意思是这两年不适合有孕,又不是一辈子不能生娃,“那就治,该喝药喝药,该吃饭吃饭,我也不急着抱孩子,就是我爹可能会失望,他想抱孙子。”

“这也没办法,孩子急不来”,许妍转口说:“齐家有个家传药方,是膏药,每次行房后玉清贴一副贴肚脐眼上,这不会让你怀孩子,但不能用的太频繁,否则就会让你一辈子怀不了孩子”,她盯着小鱼,“管好你的裤腰带,一个月只能贴三次膏药。”

“娘,你真是比我爹都直白。”小鱼羞恼,他这是第一次跟他娘谈这个,要知道他自从会那啥后就没让她给他洗过亵裤的。

他红着耳朵拉媳妇赶紧推门出去,怕慢一步他娘嘴里又吐出什么虎狼之词。

许妍以前嘱咐小葵这个药膏不要主动给别人提,两个弟妹也不行,没想到她会在儿媳刚进门还不满十天的时候给秃噜了出去。

所以小鱼成亲五年,儿子才两岁,而且他也没有再回县学,而是接手了黄夫子的私塾,黄夫子攒够钱了就带着俩儿子搬去了县里,他现在是屠家私塾里的屠夫子。

每逢有乡试他就去考,考了两次仍然榜上无名,他岳父还安慰他让他别丧气,但许妍瞧他挺坦然的,教书乐在其中,每天也在看书写文章。

挺好,举人考不考得上都不影响他生活,以他这种心态,人到中年说不准会得偿所愿。

赵玉清才嫁过来的时候还怀揣着生了头胎满五年了就回县里的想法,后来出了那事她更怕的是被休回娘家,小鱼跟她说在镇上教书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现在已经在乡下镇上往返了五年,前段时间她娘来信问她打算什么时候搬回县里,她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不去了,在这里她活得更好,人好地方也好,而且小鱼也没有要搬去县里的想法。他时常谈及他爹娘,想到村里就会笑,每月休沐都会回来住,隔三差五的还要回来陪爹娘吃顿晚饭,第二天早上起早往镇上赶他都不嫌辛苦。

镇上买的也有房子,但她跟儿子在乡下过的夜更多。

“小舅,你还没给我找小舅娘啊?我上次来你不是说下次来就能见到了吗?我来了,你不会又要说下次吧?”瓜籽拉着小表弟坐在板凳上等小舅剥枇杷喂,收到她娘使的眼色,立即知道要问什么。

“某个人眼睛是不是进虫了?不然就是抽筋了?你都要成挤吧眼了。”小槐用小刀把枇杷一份为二,塞进两个小崽子嘴里,扫了眼门口竖着耳朵的人。

小葵就当说的不是她,被戳破了更是大大方方地盯着他。

“小舅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你下次再来一定能看到小舅娘。”他说。

“那我小舅娘长什么样?是不是像我一样白?有圆溜溜的眼睛,细长的手指?”瓜籽不受他忽悠,骨碌着眼睛盯着他问。

“嗯…你小舅娘比你黑一点,有圆溜溜的眼睛,但比你的大,手指不是细长的,是胖胖的,像你小表弟的手一样,很软但有茧子,因为你小舅娘胖胖的,她很爱笑,你见到她肯定会喜欢她。”

“真有了!”小葵激动地蹦起来,朝屋里喊:“娘啊,你小儿子要给你带儿媳妇回来了,这次是真的,他还知道人家的手很软但有茧子,肯定是摸过了的。”

许妍从后院跑出来,手里掂着搅猪食的勺子,笑眯了眼质问他:“这次是真的?”

小槐看了眼他娘扬着的勺子,他觉得如果他敢说假的,勺子会敲在他头上。

“是真的,她叫敖珍珍,家住在咱们县东北边的山脚下,我去年出公差认识的她,她胖胖的,很爱笑,也非常能干,我见到她就高兴,不见她就会想她,但她没读过书,不识字,娘,我想娶她,希望你们不要嫌弃她。”他脸皮厚,什么见到她高兴不见她就想她,张嘴就秃噜,毫不脸红,但配上他最后一句话就显得格外正经,也有男子气概。

“娘不嫌她,都不嫌,就你这张破嘴把周围媒婆都得罪完了,名声臭哄哄的,还能娶个媳妇回来我已经是上辈子抢到头香了。”许妍垂下拿勺子的手,喜滋滋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提亲?娘给你准备东西,尽快帮你把你媳妇给娶回来。”

“那就尽快吧,她答应要嫁给我了。”他一脸甜蜜。

许妍被他脸上的甜笑麻的不轻,真的是万物都有克星,小槐才二十岁,还没交过罚银,按说她不该如此着急,反正儿子又不丑,家里条件也不差,就是晚两年也不是娶不到儿媳妇。

但这小子嘴臭啊,这几年她见了不少媒婆,都是女方看中了他托媒人来说的,来一个他怼走一个,他又是个衙役,媒婆当面不敢臭骂他,回去了暗地里胡编乱造一通瞎说,已经近一年家里没媒婆上门了。

她也不敢自顾自的去托媒婆说媒,她这小儿子眼睛长头顶上,跟他提的姑娘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一个都看不上,要不是他臭屁的说她们配不上他,她还以为她会有个和尚儿子。

现在是野狗被人收服了,她别提对这个胖胖的、爱笑的小儿媳妇有多好奇了。

作者有话说:

哈,来啦!?

132、番外五

“娘, 怎么是你在提猪食,来来来,我来弄你别动了, 猪食挺重的,别扭了你的腰。”敖珍珍挽起头发接过她婆婆手里的猪食桶, 提上猪圈递给她公爹, “爹, 你来喂猪我再去刮猪食。”

她把锅里的猪食刮进桶里, 满满一桶被她轻轻松松地提放到猪圈上, 又快步走到水井边提一桶水进来倒进锅里继续煮猪食。

“娘,下次你别动手了, 你提半桶还摇摇晃晃的, 我看着都担心你走摔了,你要是没事做就去教孩子认字背书,你要是摔着扭着了还要人伺候。”她刚说完又感觉好像不对,解释道:“娘,我不是嫌弃你碍事, 也不是不想伺候你,教孩子认字背书很重要, 比煮猪食重要,你那拿笔的手来烧火提水就是切豆腐用砍柴刀,我不会认字又有力气,这不动脑子的活儿我来做。”

“那行,等你生孩子了我给你带,教他握笔写字。”儿媳妇都这么说了,许妍也只能应下,要不就是存心给人找麻烦了。

也没其他活做, 许妍从针线筐里拿出一个鞋面继续绣,屠老汉坐在后院晒太阳翻着猫毛逮跳蚤。

猪都吃饱了卧圈里歇着了,敖珍珍拎起扫把跳进猪圈扫猪粪,问隔壁猪圈的公爹:“爹,来年春天我跟你学给母猪接生行吧?”

“你干这个啊?又脏又臭的,身上的猪屎臭味儿洗不掉的。”屠大牛说话时动作不停,用扫把敲走卧在尿窝里的猪,叱骂它窝囊不讲究。

“爹你愿意教我我就跟你养猪,我别的也不会,就一身力气还有点用,槐哥整天在衙门,我在家也没事做,地里也不是天天都有活儿,槐哥是不打算住镇里,我本来打算要是住镇里我就去米铺扛包子卸货的,我闲下来浑身就不舒服,也没精神。”

屠大牛惊讶小儿媳妇竟比他还糙,他都没想过去给人卸货。听说她在娘家的时候,她爹在山里打猎,她在家里种地,他还以为“种地”就是在菜园里种菜。

“行,你来跟我学,以后你儿子要是有想养猪的就由你教他,我也不担心我突然夜里睡过去了,家里的猪没人接手。”他应下,翻出猪圈去水井打水再往猪圈泼两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