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小葵的名头把赵姑娘约出来逛了逛,许妍看了几眼,只觉得是个斯文丫头,小葵回来说赵姑娘做事体贴,说话也大方得体,问及小鱼他就未语脸先红,他这样子把意思表露的明明白白,许妍也没多做犹豫,拿着银子在县里采办东西,第三天就去赵夫子家提亲了。
赵姑娘名叫赵玉清,今年也十六岁,比小鱼小三个月,看着是个面容清秀,体态轻盈的姑娘,说话细声细气的,反正许妍看她大儿子是很吃这一套,眼睛都长人家姑娘身上了,忒丢人。
她掐了他一把,看他回神低头了,才抬头对赵夫人说:“姑娘许给我们您放心,我这儿子容貌俊,性子着实正经,我们是乡下人,也不搞什么妻妾那一套。”
她看了眼大牛,继续说:“孩子的前途要紧,以后俩孩子是住县里还是回镇上都行,小两口商量,我们在县里买的有宅子铺子,回镇上也会给置办。但是有个要求,以后头胎怀孕生子得回乡下住五年,一是头胎姑娘没经验,我得在一旁看着,别糟蹋了孩子,二是我家还有个小儿子,家里的亲戚也都在乡下,媳妇得回去认认人,有个感情,免得往后对面撞上不认识那可要谈闲话了。”
“应当的应当的。”赵夫人看着眼前的女人,只能说她女儿好福气,遇到了个这么明理又大气的婆婆,她也有儿子,她都不敢说这话,儿子孙子都不在身边,那是真的没劲儿极了。
▍作者有话说:
如题,正文完结了。
别急,还有番外,除了孙鹤的一章,其余的都是屠家人,以许妍屠大牛的养老乡土生活为主,儿女绕膝为辅。小槐小鱼的婚前婚后都会讲到。
因为有时间跨度,所以安排以番外。
128、番外一
秋日阳光正好, 孙鹤怀里捆了个一岁多的男娃,眼睛闭着倚着他爹的胸膛睡的正香,背上背了个背篓, 里面装的多是孩子的衣裳和吃食。他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女人, 趁她没回头低头亲了亲儿子的额头,用干净的手背蹭了蹭小孩儿的脸蛋, 光滑细嫩又温热。
孙鹤动了动兜着儿子屁股的衣裳让他睡的更舒服, 一抬头就见粱娘眉目含笑地瞅着自己,他不由有些不自在。
“想亲就亲呗, 你自己的儿子哪至于还偷着躲着。”李粱娘调侃男人。
“哎,我一个大男人哪能亲来亲去的,不像样儿。”孙鹤辩解。
“你在自家人面前亲外人哪会知道, 我弟小时候我爹是见他就亲, 一口一个宝贝儿子, 倒是我弟懂事了反而嫌弃亲来亲去的事了,也不让他喊宝贝儿子了, 你再扭捏你儿子也懂事了。”
“那等他懂事了我就不亲了。”孙鹤单方面决定, 不给他儿子嫌弃他的机会。
李粱娘摇头, 笑而不语, 成婚三年, 她更加明白这男人性子的内敛,怕主动也怕被拒绝, 走一步看三步, 如果三步外有挪不走的拦路石, 他就拐弯或是止步,不做尝试。
但他也没有花花肠子,每天除了给兔子割草打扫兔圈、进山挖草药, 他就待在家里带孩子哄孩子,对她好,不会说好听的话但会做对她好的事。
会晒草药给她泡脚,在她来月事了不让她沾凉水,除了在床上,他都很柔和。
“快中午了,回去吧。”孙鹤透过头顶的树叶看日头已经快到头顶了。
“行,我把剩下的几根药草挖出来就走。”
下山的路上孙鹤走在前面,手里挥着竹竿拍打在落叶上、草窝里,惊走虫蛇。
下山就是田地,稻谷已经收割了,现在里面散布着捡稻穗的老人跟小孩儿。粱娘手挡在眼睛上遮住太阳,对远处熟悉的身影喊:“娘,到中午了,该回家了。”
“你们先回。”张蔓手指了指田梗上的羊,意思是她还要拉羊回去。
孙鹤现在养了三圈兔子,兔子繁殖又快,一年能卖三茬,他又能带着媳妇一起采药卖钱,瓦子岭的二十多亩田地每年也有固定的收入,家里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去年还在院子里打了口水井,他就不让他娘再拱着背在地里忙活了。村里租的田地还回去了一部分,留了三四亩的田地,每年收的稻子麦子够自家人吃就行了。
但张蔓闲不住,她年轻守寡时恨透了孙鹤他爹,他出了气砍了人,死了钻土里享福了,留她一个女人种地拉扯孩子。天不亮起床,太阳不把她晒脱皮她不回家,那时她恨透了种地,身体酸痛起不来的时候不是没想过改嫁,但不愿意前功尽弃也不想儿子受苦,她一度以为她会死在地里或是去种地的路上。
现在家里好过了,儿子不让她再多租地种了,现在的三四亩地,三个人三四天就忙活完了。没事做了她又心里发急,两个老的过世了,就一个孙子还轮不上她来哄,他爹去哪都给带着,她年轻时想的老了拉扯孙子,再种地补贴儿子,现在一样都不沾。
在家坐着像个傻子,儿媳妇让她出门跟人聊聊天,但她以往十多年都在地里忙活,长年累月的不跟人聊天,现在坐在人堆里就怕别人问她话,说话直板板的,有时候说的话得罪了人,人家脸色变了她才反应过来她说错了话。
今年开春她从屠家买了两只小羊羔养着,每天拉出去啃草,露水干了再割草回来喂兔子,像屠家请帮工了她也去打两三天的工,田里地里的稻麦割了她再拎着筐子去捡漏掉的穗子,地里的番薯挖了她也去捡漏,每年捡的番薯够她家三个人吃一个冬天。日子一天天地过,外人笑她不知道享福,她却喜欢上了这不操心赚钱养家在地里忙活的日子。
看着筐子里快满的稻穗,张蔓挎在胳膊上朝羊走去,“今天又赚了,难怪小孩儿会喜欢在别家地里捡穗子,切切实实的赚了。”
被他娘喊话声惊醒的豆粒揉着眼睛抬头喊爹,孙鹤拍着他屁股问他下不下来走路,走路刚稳的小娃时刻喜欢下地摸索,孙鹤解开绑在身上的衣袖把儿子放地上,接过媳妇背上的草药背着,“好了,你陪豆粒玩去吧。”
娘俩走在前面,豆粒挥着胳膊像鸭子似的追撵他娘,粱娘故意拦着路不许他走,豆粒绕弯她也绕弯,就是要挡着,非要他满足她稀奇古怪的要求:甜甜地喊娘、不许皱眉、学狗叫、学羊叫、学鸭子走路……
孙鹤跟在后面笑看着,手里扯着草茎编蚂蚱编兔子,一直走到村里走进屋里,粱娘洗手去灶屋准备做饭,孙鹤拉住她,眼睛瞅向跑去喂兔子的儿子,轻声说:“当初能被你看中是我的福气。”
“你说啥?”
“我说…”孙鹤以为她没听清,准备再说一次,不好意思地扭头,就见她满脸喜意,嘴角弯着,脸颊上的肉鼓起,在鼻子那里形成一个沟。
“我说你烦人。”他羞恼地掐了下她脸颊。
“不,你说我愿意嫁给你是你的福气,我听到了。”
孙鹤笑了,没反驳她,拍拍她的头,“对,我是这个意思。”
“嘿嘿,我喜欢听,以后你多说一点。”
“我去看豆粒,他肚子饿了,你赶紧做饭。”孙鹤别转了身子,朝儿子走去。
“你现在不说,说不定过几年你想说我还懒得听了。”李粱娘扶着门框冲他说。
“那就等你懒得听了我再说。”
“死鸭子嘴,硬。”
孙鹤站在原地笑了一会儿,看豆粒握着草往兔圈里塞,他没打扰他,拎起背回来的背篓,把豆粒早上穿的厚衣裳搭在麻绳上晒着,背篓里采回来的草药取出来放竹篾上搁太阳底下。
以前不论是给兔子割草还是进山采药都是他一个儿,现在有了伴,晚上屋里也有人说话,不搭腔就要挨掐,才见到她的时候他没想到她会如此霸道。
他在十九岁那年去百草堂卖草药遇到她,隔天去赶集卖兔子又遇上她,那时的她是个刚满十六岁的丫头,买菜讲价很是熟练,孙鹤就没见过嘴皮子这么厉害的姑娘,挺能歪缠,那天他亏本卖给她一只大兔子,窘迫又生气。
之后再去百草堂卖药又遇到她,她非常不把自己当外人,指着他背篓里的草药问他是怎么炮制的,这是他吃饭的本事,哪能随便交给一个死缠烂打的丫头,他不理她,卖了草药就走,但被她一直跟出镇,还放话说她明天在百草堂等他。
当然,他这个不愿意跟村里人说话的人怎么肯搭理陌生人,所以他第二天连兔子都没去卖,而是进山采药去了。隔了三五天他再去镇上,去医馆前四处打量,看她没在他才进去,但背着空背篓刚出医馆就看她抱胸站在外面等着,他那时的感觉是撞鬼了,第一次这么怕一个姑娘。
后来熟悉了,他才知道她家就住在百草堂后面的猪尾巷里,百草堂的跑堂是她邻居,她打过招呼,每逢他来卖草药,她邻居就在巷子口吹个口哨,也就是说他以为她是苦守,其实她只是在家坐等。
至于为什么这么执着跟他学炮制草药,她说是为了给她自己攒嫁妆,她家住在镇上,受祖荫余泽,在镇上有一座房子,家里有个小她五岁的弟弟,身体不好的娘,只会卖狗皮膏药的爹,生活勉强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