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也就我跟他爹还有我公爹知道,没请媒婆就是不想伤了小葵的名声,我爹那人对小葵比亲孙女还亲,你不用担心他态度会变。”她补充道,她说的都是事实,也不想为了这件事伤了两家的情分,就是掩去了她公爹在里面的牵线人的身份,怕之后两边见着面了不自在,而且俩孩子还小,这次被拒绝了不代表以后没机会。
许妍想着前天回来的路上,小葵跟小鱼一路说的都是杜家哥俩,之前从县里回来也没见她对齐小哥念念不忘,于是拒绝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家姑娘还没开窍,她虽然长着十四五岁的个子,脑子里装的还是十一岁的小丫头的想法。”
这个齐母点头承认,小葵见着阿澜还有两个外甥眼神都是一样的,没有少女怀春的感觉。
“她这个样子我不能不顾她的想法来给她订亲,阿澜是我见过的教养最好的小伙儿,有胆色会说话,礼数也周到,如果他能当我女婿那再好不过了,但小孩儿性情多变,我担心定下来了小葵再接受不了,从不开窍直接变成了钻牛角尖,这样对俩孩子都不好。”反正已经拒绝了,那许妍就把话说漂亮点,阿澜的确是个好小伙儿,但对于他当自己女婿,满不满意那是以后的事了。
“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大,我们两家也有往来,能不能成看小葵跟阿澜的缘分,如果两人的红线牵在一起,我俩不用操心,坐观其成。如果缘分不够,我们强行给凑一起也是一对怨侣。”许妍也没把话说死,有没有缘分她也不知道。
齐母松了一口气,跟讲理的人说话就是敞亮,不怕她歪解你的意思,“行,那就这样说,出了这个门我俩都给忘了,能不能成看孩子们的缘分。”
话落她叹口气,说:“回去后我得让阿澜争气点,我还挺想跟你做亲家的,小葵这么好的女孩儿我还真没多见,能说会写吧性子傲,大方知礼的又太过斯文,没点姑娘家的精神气儿,你把丫头教的真好。”
被夸谁都高兴,两个孩子的亲事泡汤,许妍跟齐母的关系却更近一步,谁不喜欢会说好听话的人?出了堂屋门,称呼从齐大嫂变成了二姐,齐母在娘家姐妹中排行老二。
四年后,小葵十五岁,除了下雨下雪,她已经不让她爹娘送她来镇上了,而是跟小鱼轮流换着赶牛车过来,家里新添了辆木板车,专给她姐弟两个用,牛给拴在齐家门外,吃的都是从家里带来的青草。
十一岁的屠小鱼跟他姐矮了个层头发,两人都比许妍高,回去的路上,他盯着车上的包袱,神色难辨地问:“姐,你知道齐甘澜的意思吧?”
“嗯。”小葵应声。
“那你不论有没有那个意思都别收他的东西,要是缺啥你给我说,我银子都攒着呢,我给你买。”
“小傻子,别操心我,我心里有数,他送我东西我也按照差不多的价值还了回去,我对他有好感,目前也没对另外的人有好感,但也还没到要跟他成亲那个地步,他要是能等就等,不能等我也不怪他。”她洒脱地讲。
“那你跟他说清楚,要不然就是耗着他,他爹娘也会怪你。”
“他知道,我给他说我爹小时候许诺我给我交罚银了的,我不让他交一年的他心里过不去有疙瘩。”说完她弯腰哈哈大笑。
都这样了姓齐的还来信送东西,两三个月回趟镇里,看来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识情滋味的屠青榆不能感同身受,回家后问他娘:“要不然先给我姐订亲?订亲后两人来往也是师出有名。”
“滚蛋,你老子还活着呢,你还不能当家做主,好好准备考你的童生试去,别瞎操心。”他的话不幸被他爹听到,被撵出屋习惯的揉揉鼻子,自顾自地进了后院的书房。
屠小槐快八岁了,他学了四年的字还不及他哥学两年会认的字多,写出来的字更像鸡耙的,丑大丑大的,去年许妍气得不想继续教他,拿钱送去黄家私塾,三天没过就被撵回来了,理由是他影响了别的孩子学习,现在还砸在许妍手里。
“爹,你又跑哪儿去了,猪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来铲屎啊”他站在后院扯着嗓子喊,一干活盯他爹比猫盯老鼠盯的还紧。
▍作者有话说:
看的出来吧,安排好了三个小的,本文也就该完结了,预计月底或下月月初
第一百一十一章 [VIP]
这段时间经常下雨, 阴雨连绵,路上的泥巴就没干过,一出门就是一脚泥, 这天小鱼休沐, 小葵不想爹只送她一个还要赶牛车来回跑也请假了, 他们姐弟三个都在猪圈里站着,两个小的在清洗猪圈免得有苍蝇蚊子来叮猪, 小葵则是在仔细观察猪长癣的地方。
“婶?叔?有人在家吗?”清朗的声音从大门外响起,许妍听出这是齐家小子的声音。
“阿澜?你怎么来了?上个月不是才回来了的?”许妍开门让他进来, 他平均三个月要往家里来一趟,有时候是来送个东西, 有时候纯属是来吃顿饭,托他的福,村里没有小伙子借机来给小葵献殷勤。
“我听我阿爷说你家的猪长癣了,我来帮忙看看,我对这皮上的痘啊癣的了解不少,小葵呢?我去医馆跑堂说她请假了。”他站在门口刮掉脚上的泥, 蓑衣下的药箱坠的他手腕绷紧。
看他这样子是昨天晚上到的, 许妍接过他手里的蓑衣,斗笠架在墙边的木架子上, 说:“小葵也是,啥事都说,猪生癣等天晴出太阳了晒晒就好了,还把你给劳烦来了, 小葵姐弟三个在后院猪圈里, 你歇一歇我喊他们过来。”
“婶, 你别客气, 你一客气我就害怕,我愿意来的。”还不满十八岁的大小伙儿比屠大牛矮一点,可能因为长时间在医馆待着少跑动,身条看着有些单薄,墨绿色的衣襟忖的他越发白皙,说这话时脸上带笑,眼底却是满满的诚恳。
“那你自己去后院找他们去,中午留下吃饭,有没有想吃的?”许妍改口,没再客套。
齐甘澜想起每次来家里小葵爹那张阴沉一整天的臭脸只觉得心颤,哪敢还提要求,当然是给啥吃啥,只要不下毒,“没有没有,叔做啥饭我吃啥饭,我不挑食,我叔也在后院?”他问。
“没有,小葵爹去山上了,山上的猪也生癣了,他跟小葵表哥在给猪分圈。”初夏气温高,正是蚊虫多的时候,一直阴雨不见晴,猪圈里滋生的蚊蝇多,猪身上长癣的地方又被蚊蝇叮,暴躁地动不动就要打架,已经有五头猪因为打架摔断了腿。
“我去看看,我带的有药膏,要是不对症我再试试别的药。”他绑起袖子拎着药箱往后院走,在十四岁之前他跟他爹学的是跌打损伤和接骨,被迫给同窗邻居家的猫狗鹦鹉治过长癣秃毛、止血接骨这些不正经的活儿,十四岁之后因为小葵爹不待见他,他为了来了能跟人有话聊,开始主动给猫狗治病,还托人情去给兽医打过下手。
“哎!你怎么来了?”小槐的大嗓门一喊,猪圈里的另外两个人也站起来往外瞅。
“我听说家里的猪生病了,我来看看,我跟县里的兽医学过两手。”他忽然想起刚刚小葵娘说有五头猪摔断了腿,邀功请命:“我还会接骨,待会儿我们去山上看看摔断腿的猪。”
眼神触碰到小葵,像是被烫了一样赶忙缩回,直直地看向拎着扫把的小鱼,翻进猪圈后七手八脚的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罐子走向小葵的方向,眼皮低垂不敢看她。
小葵在看到他时握紧了手,多亏摸了猪才没去捋头发,看他面皮发红的样子她反而不紧张了,蹲在他身边轻声问:“涂药前要不要先给洗干净?”
她一蹲下,胸前的丰盈挤压在腿上,齐甘澜余光里刚好瞟到淤出来的软肉,连忙打开木塞,目不斜视,清了清嗓子说:“我来就行,你站一旁看着。”
“那哪儿行?我家猪不认识你,我不守着搭把手你肯定要挨踹。”说着她俯身要去摸猪头。
“小槐你来,你来帮我守着,小葵你站一边看着,有我在你不用干这活儿。”他弯着身把小葵给捞了起来,推她站一边。
小鱼是个机灵鬼,齐甘澜不清楚他知不知事,还是喊年纪更小的小舅兄为好,褐色的药膏抹在生有猪癣的地儿,药膏清凉加上抹药的人动作又轻,猪也不再警惕走动,一直弯腰摸猪头的小槐也直起身在一旁看着。
换猪圈的时候,他轻声嘟囔:“我以后也要找个会干活会养猪的婆娘,喂猪铲粪都有人帮忙。”挨了他哥一巴掌也不在意,心想要是会给猪看病更好,快走两步去问前面的人:“齐小哥,你认识的有没有会给猪看病的女兽医,年纪比我大也没关系。”
“咋了?你想娶女兽医?现在没有认识的,你要是有这意思我回去给你留意留意。”齐甘澜搂着未来小舅兄的肩膀,打趣道。
“那你给我留意着,人要勤快,要不嫌脏不怕累,不能像我娘一样娇气”,他想到他娘逼他认字就是为了能教儿女念书,补充道:“要会念书识字,还要会做饭。”
这些条件归纳起来不就是小葵的翻版嘛,能读会写会做饭、不怕脏不怕累还是个女大夫,齐甘澜打断小屁孩的遐思,罢工道:“这样的好姑娘我就认识你姐一个,整个县里我找不出来第二个,我能帮你留意,但你娶媳妇还是要靠你自己。”
小葵被夸的心里美滋滋的,转头看天看地看开了花的枣树,就是不肯看旁边说话不讲究不害臊的男人。
并排走的小鱼总觉得大牙好像有些酸,不想这个不要脸的人带坏他小弟,横眉冷目道:“你跟他瞎说啥?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孩就是想哪是哪儿,你别跟他乱说,带坏了他。”
屠小鱼一直觉得齐甘澜不要老脸,十八岁的人看上了比他小三岁的姑娘,不要狗脸不知羞。他知道家里人对他姐亲事的看法,之前故意给他娘说给他姐订亲也是想让爹娘出面不让他姐再收这个人的东西,要是能不写信不来往更好。
小鱼说的话小槐不反驳,齐甘澜挨了面前比小了近七岁的小伙子的训也不觉得尴尬,他心里庆幸小鱼年岁小,他要是比小葵大三四岁,自己就没法像现在这样跟小葵有来有往的写信送东西。
整个屠家,许婶对这桩亲事持不反对不支持的意见,但只要小葵态度发生改变她对自己绝对立马变脸,屠叔是对所有觊觎小葵的人都横眉冷目,但他知道小葵不可能一直不嫁人,而且他还要顾忌许婶跟小葵的看法,对自己看不顺眼都表现在面上,只要自己脸皮够厚就能磨下来。
小鱼应该是家里最反对的,他对自己的态度一直非常冷漠,一直冷眼旁观但面上又装得好,齐甘澜最怵他,生怕这小子哪天跑出来像毒蛇一样窜出来咬的他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