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1)

吴希樾坐在工位上望着黄柏霖紧闭的办公室门,百叶窗里依稀能看到被割裂的男人侧面,她知道,他看到自己了。

但直到她下班拿包离开,黄柏霖都没喊过她一句。

实在不想回出租屋孤零零地面对空屋子,走到镇口又转身回了老宅。

推开门就闻见院子里飘着的饭香,开心地喊了句:“爸,又做了什么好吃的了?”

老吴举着锅铲从厨房冲出来,看到吴希樾惊喜地喊:“茜茜,今天怎么回来了?”

“想你做的饭了。 ”

“那你等会,马上就最后一道菜了,我给你再加两道你最喜欢的菜!”

“爸,不用了,够吃了……”

老吴没理她又冲回了厨房,吴希樾无奈地看着老吴的背影,转头看到书房抬头看向自己的白颜萍,喊了句白团长,两人就默契地各自做起手头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吴希樾夹着菜想起来今天老钱说的王春霞,好奇地问了句:“爸,钱嫂是姓李是吧?”

老吴夹着肉往吴希樾碗里放,皱着眉想了会说:“对,李小霞,以前还是文化局的,是吧,白团长。”

白颜萍面无表情地喝着汤,等咽下去了才哼了声嗯。

老吴知道白颜萍不喜欢吃饭的时候有人说话,但自家女儿不是喜欢唠小镇家常的人,所以多问了句:“茜茜,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没有,今天遇到钱叔了,他说,”吴希樾话顿住,都是霞结尾,别是钱叔的什么初恋,可她又很好奇为什么会在戏台放《送别》,是不是有什么爱情故事,于是多了句嘴:“今天听到钱叔说王春霞,我还以为我记错了钱嫂的名字,不是就算了。”

“王春霞?”老吴纠结了几分钟,摇摇头说不认识。

白颜萍则全程低着头吃饭,过了会才放下碗筷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吴希樾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想起来随便问问。”

“王春霞,”白颜萍突然主动开口说:“是老钱的母亲。”

“啪!”老吴一巴掌拍在腿上激动地说:“对!我就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是王春霞,之前老钱是不是还找你帮忙借了套戏服专门仿制了一模一样的,给他妈烧了过去。”

“所以,钱叔的妈妈也是唱越剧的吗?”

“怎么可能,老钱他妈大字都不识一个,”老吴语气里带着钦佩说:“但他妈居然能一个人养出个知识分子的儿子,那个年代孤儿寡母饭都吃不起,真的了不起。”

吴希樾越听越糊涂,还是白颜萍明白她的心思,补了句:“老钱妈妈这辈子只有一个爱好,爱听戏,从你外婆那一辈开始,她就风雨无阻地守着听。而且就喜欢同一个位置,斜对着大门的位置,那座戏台的地板都被她的小凳子磨出石痕了。”

“是啊,老钱妈可是个能吃苦的,每天没日没夜地干活,就只舍得听戏的时候花点钱休息下,死的时候那身衣服都穿了好几年了,可惜走得早,没享老钱什么清福。”老吴顿了顿说:“不过走的时候没遭什么罪,听完戏散场的时候,睡过去就走了。”

吴希樾听得都想哭了,咬着唇说:“爸,你说钱叔妈妈是听着戏走的吗?”

“好像是,老钱家里出殡的时候,还专门让你妈去帮忙唱一曲呢,你妈甚至推了个学校的交流会去唱的戏,白团长,我没记错吧?”

耳边响起钱叔念得诗词,点开一查人反而愣住。

所有的玩笑,原来才是真心。

那把火烧了玉兰镇的百年建筑古戏台,烧的也是钱叔记忆里的妈妈。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古戏台的具象,也有自己舍不得的人。

送别的歌里,不知道钱叔闭着眼是不是在想他的妈妈,想着没有人记得的妈妈名字。所以睁开眼看到吴希樾的时候,才那么着急的向她传递着那个名字。

戏台烧毁了,他跟妈妈间的记忆,又剩什么呢?

白颜萍没接话,只是看着吴希樾说:“你问这些干什么?谁跟你说什么了?”

“没事。”

正说着话,老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抄起外套就急匆匆往外走,碎碎念着:“人就不能说,我要去趟医院,晚一点回来。”

“爸,怎么了吗?”

“没事,老钱好像身体不太舒服去医院检查了,没人陪床让我去看看。”

吴希樾想起白天的事,立马起身说:“爸,我跟你去!”

“你一个小姑娘能干什么,不用管,有什么事我再给你电话。”

吴希樾看着匆匆离开的老吴,心里也是梗着根刺,坐了

弋?

会就对书房练字的白颜萍喊了句:“白团长,我出去走走。”

吴希樾忽然觉得自己很混账,原来自己做的工作那么重要。别人一辈子珍视的东西,自己却只忙着斗气耍狠。

连黄柏霖都叮嘱过她不要过于好胜学会适可而止,可偏偏她就是在意一时得失。

原来有些事情,输赢才是最不重要的。

出门就看到黄柏霖站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见到吴希樾出来就笑着说:“方便吗,陪我去吃点夜宵吧。”

8-3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黄总,我吃过晚饭了,”吴希樾满脑子都是钱叔的样子只想自己静静,拒绝着黄柏霖说:“下次吧。” 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可黄柏霖忙了一天才把接下来几天的事情梳理清楚,下午实在没空跟吴希樾聊这次政府决定的事,刚结束手上事情就立刻出现在了老宅门口。 “希樾,明天我就要走了,至少四五天才会回来。” 吴希樾知道黄柏霖虽然名头上是玉兰镇的负责人,但总部的很多事情其实都是他在主导,压根没有那么多精力在玉兰镇。 拒绝的话都在嘴边了,却又咽了下去说:“前面桥边有家烧烤店,吃那个吗?” “好。” 两人沉默着一路走到桥边,矮木桌和木椅在河边摆了三四桌,黄柏霖选了挨着石桥最近的位置就去点单,吴希樾则坐在对着河面的位置发着呆。 等他落座了,就见黄柏霖解开棕色西装外套的扣子,露出内衬的黑衬衫,靠着木椅舒展身体,见吴希樾疑惑地看着自己。 疲倦地笑着说:“突然就有点累了。” “黄总,”吴希樾盯着闭眼的黄柏霖,有些意外地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累了。” 仰头闭眼的黄柏霖并没有睁开眼睛,揉着太阳穴笑着打趣说:“我又不是钢铁超人,会累不是很正常吗?” 说完就艰难地坐直身体,拉直西装下摆的褶皱换着姿势缓解不适。 桥上昏黄的桥洞光映着他的面庞,吴希樾觉得此刻的黄柏霖好像失去了往日的无坚不摧,变得脆弱而孤独,甚至带着些许厌烦。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黄柏霖这样。见他还在假寐,就没再打扰他。 两人就这么听着河水流淌的声音,直到上菜声传来才坐直身体开始吃东西。 吴希樾刚吃完饭不是很饿,看着黄柏霖的样子,端着茶水问了句:“黄总,你觉得累,是因为今天那件事吗?” “今天的事?” “对,就是希哥跟你说的会议反馈,说要追加三百万。” “原来你说的是那件事,那都是小事。” “小事?” “是啊,不过就是一个戏台的钱,这算什么大事?” “那恒盛,会,”吴希樾忽然觉得好像看到了曙光,却又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会出这笔钱吗?” “胡琴应该不会同意,”…

“黄总,我吃过晚饭了,”吴希樾满脑子都是钱叔的样子只想自己静静,拒绝着黄柏霖说:“下次吧。”

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可黄柏霖忙了一天才把接下来几天的事情梳理清楚,下午实在没空跟吴希樾聊这次政府决定的事,刚结束手上事情就立刻出现在了老宅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