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板出现在逃生梯,吴希樾脸上瞬间闪过一丝诧异,但也很快稳住心神喊了声:“黄……黄……副总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装结巴,之前学的音乐剧属于舞台剧喜欢用夸张的手法表演,好像无形中就给了吴希樾一套定式。
在新上司那里演着戏,那天开会又跟黄柏霖演了开场,总得人设完整把戏演个全套,省的自找麻烦。
黄柏霖好笑地看着吴希樾,那满满一桶的串串倒是不像她这个身形能吃完的样子,走到逃生梯门口电话响起又折回来说:“我接个电话,你介意吗?”
吴希樾摇摇头,黄柏霖走到 14 楼与 15 楼转角给朋友回电话,简单说了几句,等他走回 15 楼时,吴希樾正津津有味地将最后一块玉子烧塞进嘴里,忍不住开了句玩笑:“你吃饭真的很香,吴希樾。”
“我爸就是做糕点的,他说吃东西不香会让做饭的人伤心,也会让食物伤心。”
黄柏霖倒是觉得这种观点挺有意思:“你爸说得对,吃饭很香的人都是有福之人,你很幸运,能找到生活的乐趣。”
黄柏霖说的是吃饭,吴希樾却觉得他好像说的不只是吃饭的事情。
他在说他的人生。
“吴希樾,”黄柏霖也没要要走的意思,好似无意地给吴希樾设套说:“我能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个部门吗?”
吴希樾肯定不会说因为上一个领导傻逼想职场性骚扰我,我才躲来这里,冠冕堂皇地撒谎:“因为之前我就听说您很厉害,年纪轻轻就操盘了绿水、丰园几个大项目。”
她说的很诚恳,但是过于注意拍马屁的问题忘了结巴,莫名戳中了黄柏霖的笑点。
“那你听过后面的事情吗,一年前因为我执意投资做乡村康养产业,没想到那边的政府反水更改了购买政策,我手里的盘全成了烂盘,公司资金吃紧直接把董事长气到脑出血晕倒去国外休养,而我,就来了这个部门。”
望着苦笑的黄柏霖,吴希樾心里也一动,那些过往的回忆涌上心头人也无意识跟了句:“人都有失败的时候,起起落落才是人生常态。”
“那是成功人士骗你的,起起落落是时也更是命也。我的起本来就是黄家背景赋予我的泡沫,海市蜃楼的成功倒塌了怎么建,更何况我的根基早就不稳了,”黄柏霖自嘲笑笑接着说:“我是落寞的东宫,皇后都换了人,她不扶持自己的儿子,干嘛扶持我。”
吴希樾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的脸。
黄柏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言,转移话题说:“你经常来逃生间吃东西吗?”
“第一次。”
“我跟总公司的管理理念不同,我不管下属的事情,只要结果导向就行,你随时可以来 15 楼逃生梯吃东西。”
“嗯。”
吴希樾隐隐闻到一股雪松与木头燃烧的味道混着威士忌的味道Naomi Goodsir Bois d'Ascese,一股生人勿近带着苦味的凄冷感,还挺适合他现在的处境。
吃完起身回工位继续工作,没想到她爸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吴希樾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老头就偷偷摸摸地对着电话打小报告:“茜茜,你妈出事了。”
1-5 回不去的水乡
老吴简单说了白颜萍的情况,一听见癌这个字,吴希樾都听不到后面的手术很顺利几个字了,立马找人事和黄柏霖请假。 交接好手上的工作,连换洗衣服都没来得及回家拿就往虹桥高铁站赶。 从上海到玉兰镇也就不到2小时的路程,到了市区转车下乡,电话挂断不到三个小时人就出现在了家门口。 看到站在门口的吴希樾,老吴诧异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他都没想到吴希樾手脚能这么快。本来打算晚上再去劝劝她,没想到人直接就回来了。 吴希樾也没跟他多寒暄,直接快步往卧室走。 一进门就见白颜萍躺在床上睡觉,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养了多年的黑发剪短至齐耳,帽子放在床边,脖子上还能看到手术缝合的疤,哪怕躺在病床上也严丝不苟地穿着中式盘扣上衣,估计是来看望的人不少才穿着干净衣服小憩。 从小白颜萍就给吴希樾立了规矩不得染发剪短发,一头黑发是她对吴希樾作为江南女子的坚持,不到迫不得已,白颜萍怎么会剪成这样。 望着被病痛折磨而迅速苍老的母亲,吴希樾的眼眶泛着泪水又固执地不愿意流下,手上握紧拳头站在原地,看着白颜萍始终不发一语。 老吴冲进来的时候就见吴希樾满脸是泪地站在门前,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唉。”知道吴希樾这孩子喜欢心里藏事,还没等他安慰就见吴希樾抹干眼泪咬着唇倔着说:“爸,我去买点点心。” 说完就大步往外走。 玉兰镇已有千年的历史。 小镇沿河而建,青石板上坑洼着岁月的痕迹,古木廊道挂着些腊鸭腊鹌鹑的腊货。 失去了年轻人的小镇空气里都是慢悠悠的味道,一些腿脚不便的老人则坐在门口的藤椅上晒着太阳,死寂般的沉默里不少老人临河摇着蒲扇昏昏入睡,还有一些老人在发呆,几个年纪大但是身体好点的,杵着拐棍站在角落里看着她,笑笑打招呼。 青瓦白墙,小镇水乡,一条乌篷船就摇着岁月摇到了外婆桥,很多人就在这吴侬软语与方寸水塘间过了一生。 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在石板桥下锤洗衣服的小柳姨温温柔柔唱着:“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老吴简单说了白颜萍的情况,一听见癌这个字,吴希樾都听不到后面的手术很顺利几个字了,立马找人事和黄柏霖请假。
交接好手上的工作,连换洗衣服都没来得及回家拿就往虹桥高铁站赶。
从上海到玉兰镇也就不到 2 小时的路程,到了市区转车下乡,电话挂断不到三个小时人就出现在了家门口。
看到站在门口的吴希樾,老吴诧异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他都没想到吴希樾手脚能这么快。本来打算晚上再去劝劝她,没想到人直接就回来了。
吴希樾也没跟他多寒暄,直接快步往卧室走。
一进门就见白颜萍躺在床上睡觉,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养了多年的黑发剪短至齐耳,帽子放在床边,脖子上还能看到手术缝合的疤,哪怕躺在病床上也严丝不苟地穿着中式盘扣上衣,估计是来看望的人不少才穿着干净衣服小憩。
从小白颜萍就给吴希樾立了规矩不得染发剪短发,一头黑发是她对吴希樾作为江南女子的坚持,不到迫不得已,白颜萍怎么会剪成这样。
望着被病痛折磨而迅速苍老的母亲,吴希樾的眼眶泛着泪水又固执地不愿意流下,手上握紧拳头站在原地,看着白颜萍始终不发一语。
老吴冲进来的时候就见吴希樾满脸是泪地站在门前,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唉。”知道吴希樾这孩子喜欢心里藏事,还没等他安慰就见吴希樾抹干眼泪咬着唇倔着说:“爸,我去买点点心。”
说完就大步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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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玉兰镇已有千年的历史。
小镇沿河而建,青石板上坑洼着岁月的痕迹,古木廊道挂着些腊鸭腊鹌鹑的腊货。
失去了年轻人的小镇空气里都是慢悠悠的味道,一些腿脚不便的老人则坐在门口的藤椅上晒着太阳,死寂般的沉默里不少老人临河摇着蒲扇昏昏入睡,还有一些老人在发呆,几个年纪大但是身体好点的,杵着拐棍站在角落里看着她,笑笑打招呼。
青瓦白墙,小镇水乡,一条乌篷船就摇着岁月摇到了外婆桥,很多人就在这吴侬软语与方寸水塘间过了一生。
没走几步,就遇到了在石板桥下锤洗衣服的小柳姨温温柔柔唱着:“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
桥下的人看到她,喜上眉梢地大吼了一声:“茜茜,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柳姨,刚回。”
“没事来柳姨家吃饭,柳姨给你烧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东坡肉。”
“好的,柳姨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知道了,丫头,快去忙吧。”
没走几步,吴希樾就遇到了至少四个阿姨在路边吊嗓子,看到她就抓着她话家常。
作为越剧文化艺术之乡的下属区县,吴希樾对老家最大的印象就是戏曲,不仅因为人人唱戏,更因为她妈就是剧团团长。可也因为她妈的身份,造成了她跟她妈的无法和解的鸿沟:洋鬼子的瞎胡闹与传统戏剧的拉腐朽让吴希樾跟她妈的矛盾达到了传统中国母女间最高的偏见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