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1 / 1)

所以他决定

“打我吧。就像从前我爸吩咐的那样,这次打我的脑袋吧,最好能打失忆。温郁金要是来救我,就继续接下来的计划,要是没来……戏就到此为止。”

朱聆也立马否定了他的计划,说失忆了怎么还能继续发展。

甘遂说那样的话,就真的能跟温郁金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万一就不爱了呢?”朱聆问。

甘遂把手里褪了色的照片翻面,指着温郁金写的字念:“温郁金发誓喜欢甘遂一万年,变心是小狗。”

他的手指往下滑,指到了下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的一行工整漂亮的字上,继续念,“甘遂也发誓喜欢温郁金一万年,变心是小狗。”

朱聆不明所以,摊手问:“所以?”

甘遂收起照片,贴身放好,郑重其事地说:“这是我们的誓词,我永远都不会忘。照片我会贴身带走,誓词装在心里,也纹在大腿上,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忘记……我爱温郁金。”

第四十五章

章捷听到还没有甘遂的消息时,眼前一阵阵发黑,佣人扶她坐到椅子上,她喝了口茶,看向仍旧一脸严肃的甘文华,忍不住颤声控诉:“你狠心把他放英国这么多年,不闻不问,把他当犯人一样监视,不让我来看他,好不容易能来看他,你非要逼他结婚接手家业,你明知道他脾气犟,还要硬扭他的骨头,现在好了……你把儿子逼走了,是死是活也没个音信,要是他有什么意外,我也不跟你过了!”

“有什么意外?会有什么意外?等我找到他,我非打断他的腿,让他坐轮椅哪里都去不了!”

甘文华气得嘴角抽搐,“他这几年都在跟朱聆演戏,我派去监视他的人都被他秘密换掉了,他一直都在违抗我的命令,真是大逆不道!当时就不应该只吵几句……”

章捷猛地站起来,狠狠推了甘文华一把:“甘遂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一个机器,你们甘家这么爱听话服从的机器,不如去和机器人生孩子好了!他喜欢温郁金就喜欢,没有后代就没有,你家这么大的家业,全给甘遂吃好玩好过好这一生不好吗?一定要留着给子子孙孙?这狗屎一样的世界谁知道哪天就爆炸了!我的儿子本来应该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怎么到头来,迫害他的,会是他最亲的爸妈啊……”

“子承父业,男婚女嫁,这是传统!我甘家能从清朝繁荣到如今,就是因为代代传承,恪守家规,你要甘家百年基业毁在甘遂手里吗?要别人看我家的笑话吗?我丢不起这个脸!”

“面子面子,你的面子比儿子的命重要!”

章捷抚去鬓边的头发,扭头说,“罗绮,收拾东西我们回家,这甘家我待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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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郁金一觉醒来,入目便是窗外绿油油的山坡,红顶白墙的房子像雨后初生的蘑菇一样,错落有致。

他吸了一口气,植物的味道没闻到,血腥味冲进他的鼻腔,记忆闪回,他急忙低头去看,甘遂的伤口还没处理,血糊了一脸,很是吓人。

他抽身从甘遂怀里挣脱出来,来不及想自己置身何处,赶紧去接热水端来给甘遂擦脸,擦完血迹,又在房间里找到了药箱,药箱上的字不是中文,连英文都不是,温郁金不敢乱用药,只拿了绷带小心翼翼给甘遂脑袋裹了一圈。看他脸上的痕迹看得糟心,他又去厨房的冰箱翻了一遍,拿了几个鸡蛋下水煮,煮好剥掉壳,把甘遂的头移到自己腿上放好,把鸡蛋贴在甘遂红肿的地方揉,他想想很多事,但什么都只冒芽,什么都想不清楚。

他唯一清楚的是,甘遂在这,他哪都去不了。

从前他不明白甘遂为什么总是口是心非,等他也学甘遂那样做一次,就忽然明白了

爱如果被拒绝说出口,就会流进心脏,融进四肢,侵占大脑,完全占据身体。

除了嘴巴不说爱,哪里都是爱。

效果显著,揉完甘遂的脸似乎就消了肿,但甘遂还是没醒。

温郁金有点担心他是伤势过重晕过去了,出门想要寻找帮助,门口站的是几个外国人,他们拦住他,只简单地说不,温郁金用蹩脚的英文说里面的人生病了,生病的单词不会说,温郁金索性就说人死了,吓得外面的人立马冲了进来去探甘遂的呼吸,甘遂这时慢慢睁开了眼,扶床坐了起来,沉静地看着面前站着的外国人和门口看见他就躲在人后的异瞳青年。

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忘了。

甘遂头疼得厉害,模糊的记忆里只有一张模糊的照片,他伸手去翻口袋,照片的一角露了出来,他抽出来,照片上的人是他自己,他慢慢翻面,大开的门吹来一阵狂风,照片乘着风翻过窗户,他心一紧,立马爬出窗户,跟在照片后追逐。

“甘遂!别要了,你回来!”

温郁金也跟了上去,绿色草地绵延不断,新鲜的空气让人焕然一新,温郁金眼里没有美景,只有追着照片跑的甘遂。

追到蓝色的湖边,照片卡在了枫树下的石头缝里,甘遂捡起照片,看完那两行字,长舒了一口气,将照片贴身放好,转身注视着正穿过绿色山坡,快要到自己面前的人。

“甘遂!”

温郁金追到湖边,气喘吁吁地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风过,枫叶正绿,光影落在他们脸上,交相辉映,一如学校长廊。

甘遂走近温郁金,顺手将温郁金搂进怀里,拍着他的背,声音里掺了不易察觉地颤抖,“温郁金,我是你要找的人,一直都是。”

第四十六章

时间的长河往回流,回到七年前的第一次相遇。

甘遂把后来所有的错都归咎于那天说他不是温郁金要找的人。

他模糊记起来一些事,温郁金总在哭,在他面前流泪,在面前畏畏缩缩,胆怯又不敢上前,他把零碎的记忆碎片拼起来,他看见自己救温郁金,听见温郁金说救命之恩,事件顺序被打乱,他毫无逻辑,明明他救温郁金已经发生在跟温郁金第一次见面之后,可他按照自己的顺序去排,就变成了温郁金是他救的。

他想要当温郁金的救命恩人,很想要,疯了一样想。这样的执念让他在记忆受损之后,变成了他所认为的真实。

但在温郁金眼中,甘遂变得无理取闹起来。

温郁金叹了口气,推开甘遂说:“别骗我了。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了。”

甘遂话哽在喉咙里,吞也不是,咽也不是,最后只能变成一根扎在肉里的刺,隐隐作痛。

没有听到回话,温郁金转身向前走,甘遂过了许久,才跟了上去。

温郁金是路痴,更别说第一次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房子长得几乎都一样,山坡一个接一个,草绿得像画一样,他又在跟甘遂怄气,甘遂也不说话,他只能凭着记忆乱走,结果走出了小镇,到了山脚下。

甘遂跟在他身后,一声不吭。原本就冷淡的脸现下绑了绷带,脸越发没有血色,寒气逼人。

那几个外国人也跟在甘遂身后,也不说话,只当这是雇主的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