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渔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脑屏幕,偶尔抬手在键盘上敲打,见沈潇进来,偏头看了眼:“怎么了?”
“你缺钱?”沈潇吃着圣女果,整个人靠在门框上,歪着脑袋看她,“是不是想换手机?”
“没有。”沈思渔手机是高三毕业那年新买的,满打满算今年才用第三年,她是恋旧的人,不轻易换手机,除非坏到不能用。
身边的同学都换了最新款的手机,就连沈潇也是每年都换新手机,手机壳都花了一千多块钱定制,用旧的手机沈思渔不用,她就寄回家给爸妈用了。
沈思渔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转头看着沈潇说:“我暑假找了几个兼职,明天还要去公司上班,帮同学改论文是晚上的兼职,周末还有……”
沈潇瞪大眼:“周末还有?你暑假不跟同学出去玩,做这么多兼职做什么?”
“我不想出去玩。”沈思渔垂下眼睛,手指摩挲着键盘,“我想提前适应一下工作。”
她原以为她会和夏石清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一整个暑假,所以才找这么多兼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当然不会告诉沈潇这些。
“行吧。”沈潇不再打扰她,出来跟客户打电话时,对方说起自己儿子是某某大学,长得又一表人才,这不快毕业了,还没找到女朋友,问沈潇有没有兴趣见见,沈潇自然没兴趣,只不过她突然想起沈思渔,立马应下了,“行,找个时间见一面吧。”
沈思渔忙完出来,把沈潇吃完的沙拉碗洗了,把沙发边上的两只高跟鞋收到鞋柜里,这才去洗手间里洗澡。
出来的时候,她看到沈潇拿着她的手机。
沈思渔神色一怔,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沈潇晃了晃她的手机说:“有你电话,再晚一秒我就接到了,你同学?”
沈思渔接过手机一看,一条未接来电,备注显示:夏。
是夏石清打来的电话。
她一瞬间脑子里铺天盖地都是昨天晚上那件事,听沈潇这么说,知道她没认出来‘夏’是夏石清,心脏仍不安地跳动着,脑袋却下意识点了点:“嗯。”
“不回一个?”沈潇伸长胳膊打了个哈欠。
“好。”沈思渔握着手机进了房间,她头发还没吹,一双眼直直盯着手机屏幕,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夏石清为什么打电话?为了昨晚的事?还是为了姐姐沈潇?
她不知道。
她犹豫了一分钟,才回拨过去,电话只响了三声,那头就被接起,随后传来夏石清特有的清冷嗓音:“沈思渔。”
“我在。”沈思渔不自觉挺直身体,手指紧张地捏紧睡衣。
“周六中午有时间吗?”夏石清声音缓慢温和,仔细听能听出一丝紧绷,“我想跟你见面聊一聊。”
“聊什么?”
夏石清沉默了一会,再次道歉:“对不起。”
沈思渔坐在椅子上,捂着眼睛,隔了很久才说:“你不用道歉的。”
她明明可以装作受害者,去找他负责,或是拿昨晚那件事要挟他,但她却逃走了,还告诉夏石清,把它当作两个人的一场梦。
夏石清一晚上没睡好,白天到医院更是无法专心工作,几次拿起手机想要给沈思渔打电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的自责冲淡了和沈潇分手的难过,甚至他自己都没发现,他一整天想的都是沈思渔,而不是沈潇。
他从不知道沈思渔喜欢他。
这个女孩,明明那么喜欢他,却在电话里,万分平静地告诉他。
“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男朋友
沈思渔凌晨两点从睡梦中醒来,是被空调冻醒的,她把温度调高,重新躺下,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夏石清。
割阑尾的舍友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她趴在床沿打瞌睡,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走近,随后肩上搭下一件浅灰色大衣。
是去年的十月十三号。
她抬头看见白大褂的一角,夏石清穿白大褂有种清冷的禁欲感,个高腿长,挺拔如松,戴着金丝眼镜,冷白皮在灯光下的照耀下,让他的五官显得异常精致,他侧身站着,下颚线弧度笔直流畅。
他过来不单单给她盖了件大衣,还给她送了两份晚饭,还有一杯热可可奶茶。
舍友醒来时,冲沈思渔问:“你姐哪儿找的这么好的男朋友?他们什么时候分手?你看我有机会吗?”
沈思渔抬手轻轻打了她手臂一下:“别想了。”
话是对舍友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别想了,沈思渔。
她捂着窒闷的心口,在睡梦中蜷缩成一团。
沈思渔应聘的岗位是英文翻译,她早上过去的时候,负责带她的张姐给她安排了一张办公桌,让她将电子邮件翻译成中文,发送给新来的华裔总监。
“翻译软件挺多的,像邮件完全可以一键翻译的。”坐下之前,她还是对自己的这份工作持有几分不确定,于是问了张姐,“我以后的工作就是翻译邮件吗?”
张姐看了眼办公室的方向,有心跟她多说了几句:“新来的华裔总监喜欢汉语言,你不是刚好学汉语言的吗?之前翻译的那段英文又用了不少成语,所以我们留了你,说白了,他喜欢中国文化,但他在国外呆太久了,中文不太好。”
“谢谢张姐。”沈思渔真诚道了谢。
张姐冲她笑了笑:“那一批人里,就你长得最好看,我当然希望你留下,谁不喜欢美女?”
沈思渔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她尴尬地笑着送走张姐,打开电脑查看邮件,把几封国外发来的邮件翻译完,还在底下给每一句成语加了注释。
这份工作算得上轻松,她一整天坐在电脑前,只翻译了二十几封邮件。
晚上快下班之前,外面天乌沉沉的,暴雨在瞬息间倾盆落下,办公室里传来惊呼声,有人说家里窗户忘了关,有人说要去学校接孩子放学,还有的说晚上跟人约了去看电影,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唯有沈思渔坐在电脑前,认认真真地翻译邮件,在键盘上敲下:【见异思迁指意志不坚定,见到另一个事物就想改变原来的主意,此处指人。】
沈思渔打卡下班时,暴雨小了很多,她打着伞走到站台前等公交,环卫工大妈正穿着一次性塑料袋雨衣过来疏通被堵的下水道,手里拿着垃圾袋,雨衣帽子被风吹翻,整个脑袋被淋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