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舒阳帮着符玉辰收拾残局,倒有一丝家庭生活的温馨之感。然而,当饭盒组件相互碰撞的声音消失后,安静的空气让两人有些尴尬。

打破僵局的还是舒阳。

“玉辰,你要回公司还是留在这?”

符玉辰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回家。”

若是换了以往,舒阳肯定会调侃他一句“劳模也会偷懒了”。但现在他若是这么说,难免会让人联想到符玉辰最近这么忙碌的原因,进而想起那纸荒唐的合同。

于是气氛又冷了下来。

符玉辰有些后悔。他真的不是像前几次那样有意要怼舒阳的,他只是实话实说呀。作为恋人诚实不是最基本的吗?到他这怎么说真话也不行,说谎也不行。

唉,算了。这一回合就算过去了,等下舒阳要是再开口,他一定把话接下去。

结果就被打脸了。

舒阳说:“我能搬到你家去吗?”

声音不大,但对符玉辰来说就像一道惊雷,轰一下在他耳边炸开,炸得他的大脑都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他想问“为什么?”“怎么这么突然?”“我可以拒绝吗?”

但理智又告诉他:既然你们现在是以恋人的身份相处,同居是很合理的要求。

于是拒绝的话堵在喉咙,答应的话却也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舒阳刚刚走神了,下意识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现在也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他急急忙忙的想说点什么找补一下,可越慌说的话就越不过脑子。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笑嘻嘻地说道:

“或者你搬到我家也行。”

最后一个字说到一半就被生生咽回肚子里,舒阳实在没忍住,一巴掌拍上自己的脑门。

啊啊啊舒阳你到底在干什么呀?你还当现在是适合满嘴跑火车的时候吗?

他自己在那里尴尬的要死,符玉辰反而平静了下来,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这样的舒阳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人如其名,就像新雪初霁的早晨从天空中投下的第一缕阳光,白茫茫背景下一道金灿灿的线条,还夹杂着空气的清新冷冽的味道,温暖又让人心神清明。

所以,符玉辰和舒阳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放松的,快乐的。

这几天他们两个都被尴尬与陌生驱使,别别扭扭地给自己上了一层封印,以一种自己都不可控的态度相处,总是相对无言,这才让符玉辰暂时忘记了舒阳真正的模样。

而刚刚舒阳的封印松动了一瞬,符玉辰恍然意识到原来舒阳还是舒阳,那么,一起生活也不错。

“好。”他低声说道。

舒阳愣住了,他怀疑自己有些幻听,符玉辰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要求。

“玉辰?你是答应了吗?我没听错吧……”

“对,我答应了,我会搬去你家住。”见对方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符玉辰笑容中带着不自知的宠溺,“正好你家离我公司更近,以后上下班也……诶!”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舒阳一个拥抱给吓了回去。

开心的情绪无处发泄,舒阳干脆冲动一下,顺从本心抱住了符玉辰。不是那种带着暧昧的拥抱,只是一种单纯的喜悦的表达方式,就像小时候他终于得到了想了很久的玩具,迫不及待地和符玉辰分享时一样。

这样的兴奋让符玉辰下意识抬起了手,在空中顿了顿,最后还是落到舒阳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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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死贫道还是死道友,这自古以来就是个难题。

-----正文-----

两人行动效率高得惊人。

舒阳径直去了超市给符玉辰买了一堆日用品,回到家又马上开始打扫卫生,尽量拯救一下独属于单身男子的猪窝一样的环境。尽管符玉辰已经见过不知多少次了。

在打扫到客房时他还犹豫了一下,虽然私心里很想和心上人同床共枕,但还是得尊重对方的想法。如果人家死活不想,那自己也不能强逼。还是打扫出来吧。

另一边符玉辰回到家收拾完行李,关好水电,拖着旅行箱出了门。路上路过一家常吃的寿司店,他还特意停车按照自己和舒阳的喜好买了两份,打算当夜宵--以弥补晚饭的简陋。

到了舒阳家里,两人又是一通忙活,把符玉辰带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后,两人终于能歇上一会,风卷残云地吃完了宵夜。钟表里即将指向正上方的时针已经在提醒他们赶紧洗洗睡了。

疲惫的两人已经没有其他精力想别的了,异常自然地轮流洗了个澡,谁也没提一起洗这种容易浮想联翩的话。

但洗完澡后,住处就不可避免地成了问题。

若他们还是好友,符玉辰理所应当应该去客房睡,但如今作为恋人,同床共枕才是正道。于是,他理智向着主卧,眼神却往客房那边飘。而舒阳正好和他想法,一面想和喜欢的人一起睡,一面又担心他不愿意,惹人生气。

死贫道还是死道友,这自古以来就是个难题。

所幸那纸合同促使着符玉辰英勇就义,在舒阳惊喜的目光中走进主卧。

舒阳赶忙屁颠屁颠地跟进去,从柜里抽出一个新枕头扔到床上,又扯住新被子的一角往外拽。

这个瘦高的柜子是专门用来放床上用品的,各种薄厚的被子和不同材料的枕头摞起来竟也比人高了,舒阳要拿的被子压在最底下,他要小心翼翼地防止上面的一大摞倒下,所以动作显得各位笨拙。

符玉辰很有眼力见儿地走过来帮他扶住上面的东西,两臂张开,手掌顶在柔软的被子上,以他俯视的视角,蹲着的舒阳恰好被他环在中间。与壁咚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符玉辰发誓,他真的没有别的想法,这个姿势只是为了不遮挡视线而已。

终于,在舒阳勤勤恳恳的努力下,被子脱离了五指山,而他因为惯性重心向后,一下坐到了符玉辰的脚上。符玉辰腿上的温度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传到舒阳的背上,他像是被烫到一样,一个激灵就窜了起来,头顶正正好好和符玉辰的下巴磕到一起。

这一下可真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