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唇角克制不住地翘了起来,又被他?勉力?压下。
“可你方才?说,只有利用我这一个原因。”殷无?秽心里早就缴械投降了,然?而嘴上还要傲娇嘴硬,想听容诀再哄哄他?,少年?对此百听不厌。
“呵。”容诀轻笑出声。
殷无?秽瞬间心虚,眼睫扑簌了几下,悄悄拿眼觑他?,在心里考虑要不要收回刚才?的话,反正,容诀的解释他?也已经满足了。
被容诀精准抓住目光,如他?所愿哄他?道:“殿下,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出发点,即目的。咱家对殿下的好固然?有这一层因素在,但这中间的过程才?是?最?真实、妙趣横生的存在,殿下自己应该深有体?会。若是?只注重缘由,因小失大,可不是?要难受么。”
“殿下应专注当下,相信自己的感觉,理?智判断做出选择就好。”
殷无?秽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一把抱住容诀。
容诀也回抱住他?。
下颌搭在少年?肩上,伸手拍了拍殷无?秽后背,勾起唇哑然?失笑。
哄好殷无?秽,大皇子暂时有五公主牵制,容诀得以有片刻的喘息之机。
他?将东厂势力?分散开?来,继续统筹整个宫闱动向,并重点关注大皇子,身边留下保护的番役也只让他?们远远缀着,没?有危险时保持距离。
这样一来,正好给殷无?秽大开?了方便之门。
他?与东厂有联系现下几乎人尽皆知,虽然?五公主和大皇子并不知道他?二人私交到了何种地步,但两人走在一起也不会再教人怀疑,需要避嫌。
殷无?秽重又愉悦起来,趁着夜色的掩护和容诀愈靠愈近,手几乎挨着他?的,不小心碰到几次之后,容诀刚要拉开?距离,就被殷无?秽牵住了,他?侧首愕然?看向少年?。
后者理?所当然?地握住他?手,晃了一下。
容诀无?奈摇头,到底没?有拒绝他?。
两人沿途一路不疾不徐地行走,因为宫闱政变,皇宫兵荒马乱一片狼藉,所经之处更是?横陈着一具具染血可怖的尸体?,容诀和殷无?秽之间却自成一种气氛,不受外界干扰。
容诀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殷无?秽也很快接受。相比于残酷血腥的政变,他?更在乎的,从始至终都是?容诀这个人。
气氛和缓,殷无?秽终于有时间问出自己一直困惑的问题,“政变一事,阿诀为何不告诉我,还要将我支开??”
名为疑问,实则委屈控诉。容诀听出来了,向他?解释:“政变发生的突然?,咱家也不曾料到,被熹王摆了一道。”
这个回答没?有成功说服殷无?秽。
少年?早已做好了迎接政变的准备,甚至提前联络五皇兄部署接应,必要时刻,他?会打开?午门放两郊大营的京军进宫和大皇子决一死战。
可是?,他?的每一步计划都是?建立在了解宫中形势的基础之上的,容诀把他?一摘出局,他?就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管怎么做都会慢半拍,不能及时帮助配合容诀行动。
造成这个后果的,是?容诀自己。
他?一手主导。
殷无?秽想不明白容诀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之前就说好的,如果这是?容诀想要的,他?会倾尽全力?为他?去做,容诀却在关键时刻将他抽离出局。
殷无?秽不接受这个答案。
未知的不确定性教人害怕。但对方是?容诀,殷无?秽便是?死,也要死个清楚明?白。
于是?他?问:“你是不相信吗?不相信我能够不顾一切帮助你,不相信我会接受你安排的这一切?阿诀,我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又在顾虑什么,告诉我,可以吗?”
少年目光殷切又深邃地看着他?,容诀转头和他?对视上,心脏蓦地一跳。
咚
往日的一切浮光掠影般展现眼前,从皇帝提携他?开?始,再到他?进入看似花团锦簇的朝堂,实则一步步走向深不见底的渊崖,最?终再无?回头路。
咚
从他?第一次遇见殷无?秽开?始,少年?的眼睛乌润而纯真,从小便黏他?亲他?,或许日子相比其他?皇子清苦了些?,但也还算单纯自由。
政变,这是?个充斥着血腥和残酷的词汇,听起来就令人胆寒。
殷无?秽本可以不必涉足,他?不仅将单纯的少年?拉了进来,还要一举将他?推上那个沉重复杂的巅峰龙椅,其间难度可想而知。
哪怕是?容诀,也不能确定从来对他?推心置腹的殷无?秽到时会怎样看待他?,能否接受这一切。
这和少年?循序渐进、一步步稳扎稳打经营起来的势力?不同。这是?一朝行差踏错,就会彻底陷入万劫不复之境的险事。
容诀还没?有十拿九稳到敢把殷无?秽轻易放进来,万一,他?是?说万一,政变失败了,至少他?还能保住殷无?秽,不教少年?无?法生还。
至于他?,他?的结局早已注定,唯一的转机落在殷无?秽身上。
说到底,不过是?自己被皇帝害了,又为一己之私将殷无?秽拖进局,不管怎么解释都洗不清了,容诀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事关朝廷宫闱,皇帝”
容诀话音一顿,最?终决定用含糊其辞的话术一带而过,“总之,你以后会明?白的。”
说罢,不再解释。
殷无?秽闻言,眸光愈深。总觉得容诀似有话说,却又难以宣之于口,殷无?秽想到他?和容诀之间的关系,警惕心上来,口比脑快,“阿诀不会是?对皇帝顾虑,担心会对他?”
“你在说什么?”容诀听到皇帝就下意识蹙眉,嫌恶是?刻在脸上的。一想到皇帝那张虚伪的老脸,容诀就心中作呕。
他?的下意识反应没?有逃过殷无?秽的眼,少年?放心的同时不由愈发困惑。
“既然?不是?因为皇帝,阿诀为何还要这样做?”
容诀道:“莫要再提皇帝,他?不配。虽说咱家少年?时期也想过要报复于他?,但后来发现,为了不值得的人浪费自己时间实在是?件蠢事。”
“报复皇帝?阿诀做了什么?”殷无?秽敏锐地察觉出他?快要逼近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