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1)

“扣押了。狱长已经?在?连夜审问,务必要他供出幕后指使之人。大内所有职务全部暂停,由?司礼监和内阁共商处置之法。”

“这?还要商量吗?大周律法刺杀储君应施梃击刑,这?六人背主罔上,更是罪加一等!如果能供出背后主谋,可留全尸,尸身遣返原籍;如若还不识相,是株连九族,还是将犯事人员从家族除名永世不得受香火供奉,随他们自己选。”

“至于大内,这?是大周开?国皇帝伊始设立的内置机构,不可废止。那就,这?一批的大内侍卫全部停职调查,从下面重?新?选拔人上来担任,如何??”

容诀三言两语地轻易宣判了大内的结局,镇抚司钦差闻言心中大骇,面上却不敢置喙,只嗫嚅道:“……督主,这?,恐怕不妥吧?大内是陛下直辖机构,司礼监和东厂怎能僭越,直接罢免他们?”

容诀挑眉,道:“有何?不可?便是陛下就在?当场,他们难道还能逃过一劫不成?”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那钦差冷汗涟涟,连忙解释,“只是,大内是天子近臣,这?样堂而皇之地安插自己人,内阁也不会同意吧?”

“咱家何?时?说过要安插自己的人了,大内选拔人员本身就自有一套体系,东厂怎会插手?你以?为咱家要做什么?等新?选拔的侍卫上任,内阁和御史?台共履监督之责,确保天子近臣无有二心,这?样的结果你可满意?”

容诀不疾不徐的声音落在?头?顶,那钦差愈发被压低了头?,告罪道:“属下不敢。”

容诀哂笑?一声,讽道:“说起属下,咱家倒是想起来,镇抚司也隶属于东厂管辖,怎么没见?你们做事情前先向咱家汇报,这?会子反谈起天子近臣的话题来了。怎么,谁是天子近臣?嗯?说话。”

钦差整个人都开?始哆嗦,试图解释:“督、督主恕罪!不是属下不禀告,镇抚司办事从来都是请示了掌印之后才去执行的。只是,近两年王掌印不大管事了,镇抚司有时?直接执行陛下的命令,这?才”

“陛下如今昏迷不醒,没有进一步的指示。咱家作为首席秉笔,以?后再有这?样的事,理应先行汇报。省得叫旁人说东厂的下属没个规矩,越上罔下,明白了吗?”

“是,是,属下遵命!”那钦差点头?如捣蒜,就差把自己的头?献给容诀投诚了。

容诀也觉得没眼看,随口将人打发了,道:“你先下去吧。大内侍卫长好好审讯,一有消息,即刻通知咱家。”

“是,属下告退。”镇抚司钦差忙不迭退下了。

容诀连个眼神都懒得欠奉,直到屋内空无一人,他才一抬眼,淡声道:“听都听完了,出来吧。”

下一瞬,殷无秽从门口走进来。

少年薄唇轻轻抿了起来,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那个慵懒倚坐在?椅子上的人,迫不及待地索要一个答案:“督主,早就知道这?一切了是吗?”

第033章 三十三

容诀不?闪不?避地回视他, 道:“是。”

殷无秽唇线抿地愈发紧了,眼神也变得幽深。

容诀起身?走?到他面前,静静等着少年继续问,殷无秽果然道:“督主这么雷厉风行的动作是为了收回镇抚司势力?吗?”

容诀道:“是, 也不?全是。咱家只是顺带着敲打?两下镇抚司而已。”

殷无秽一口气问完:“那, 督主早就知道凶手?是大内了是吗?来浙州一趟也是为了拔除大内。”

容诀摇头, 唇角惯常向?上微勾, 回答道:“这个咱家不?知道。不?过也不?影响, 反正, 都是要处理掉的。”

殷无秽听他坦诚了一切,不?仅没有得到半点抚慰, 反而愈发郁闷了。

容诀要敲打?镇抚司, 这没什?么, 身?为东厂首领,他这样做无可厚非;他要拔除大内,有图谋和野望,这也正常,毕竟,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一个人。

可是,容诀做这些事?前全然没和他透露过半分。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这样一步步引诱着他, 看他绞尽脑汁地去?做那些微不?足道的事?,从头到尾都不?曾和他坦诚相见。

是他太想当然, 忘了容诀本来的性子。

以为这段时间容诀对他纵容,和他亲近, 他们就能够推心置腹相携一心。结果容诀从来都是那个容诀,他的深算, 他的谋虑,通通和自己?没有关系,这让殷无秽怎么能不?失落,不?委屈。

说?到底,容诀还?是不?信他。

反倒是他自己?,弥足深陷,将两人的关系弄混。少年一想到自己?犯了这样的大错,他将容诀当成生命的全部,而对方却对自己?连最基础的信任都没有,心里就忍不?住涌起无尽的委屈。

虽然他喜欢容诀是他自己?的事?,不?求任何回报,可容诀真的将他隔绝在外,他还?是

“殿下,”容诀出?声喊他,站近一步,将少年无声的控诉和幽怨尽收眼底。他没想到少年反应会这么大,这么委屈,只好先打?断少年敏感多思的情?绪。

“许多事?情?殿下便是知道,也不?过是徒添烦扰。殿下只需按部就班遵循自己?的节奏一步步来,剩下的,自有咱家替殿下安排,这样不?好吗?”

容诀抬头,一瞬不?瞬地深深凝望他,声音温软轻柔。他知道,殷无秽向?来抵抗不?了这样的自己?。

他只需要耐心一点,再耐心一点,抚平少年动不?动就胡思乱想的心结,慰藉他敏感脆弱的心灵,殷无秽自会为他所向?披靡,无坚不?摧。

然而这一次,容诀却失算了。

他高估了自己?的攻心之策,也低估了少年的悍然决心。殷无秽愈发成熟,不?再是他几句温言软语就能够轻易哄好的,就在容诀飞快思忖这次该用什?么策略稳住少年时。

殷无秽看着他,倏然开口,“督主在想什?么?”

他骤然欺近,容诀被少年满怀炙热的气息扑面包裹,脑中?一片空白。

殷无秽清清楚楚看到了容诀神色间的细微变化,少年心里更加不?悦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愈发凑近他,压低了声专注问:“阿诀怎的不?说?话?”

容诀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搅地心脏一突,不?过东厂督主面上仍自岿然不?动,甚至以退为进,主动握住少年的手?,和他拉近距离,温声莞尔:“怎么会,殿下只要知道,咱家都是在为殿下考虑就够了。”

殷无秽本来被他拉住手?时态度就已经软化了,再生不?起气来。偏偏容诀又用这一套话术,将他从虚幻的温柔乡拉出?,殷无秽险险收住表情?,问他,“那以后再有这样的事?,阿诀会告诉我?吗?”

容诀笑容顿了顿,旋即点头,“凡殿下问的,咱家一定知无不?言。”

殷无秽了然,明白如果他不?主动问,容诀依旧会如这次一般,只字不?提。

分明再次重温了容诀的秉性,殷无秽还?是,没办法强求他什?么。

而且,那点不?悦堵在心里,让他没办法再像从前一样毫无芥蒂地去?拥抱容诀,对他敞露心扉。

却不?想,下一瞬容诀主动抱住了他。

“殿下,不?要生气了,那些个腌臜事?咱家也不?想污了殿下耳,因?此能替殿下扫除的咱家就自己?动手?解决了。咱家确有私心,可也是为了殿下。所以,殿下原谅咱家这一回,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