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塘搂着他的脖子:“念书这些年我也拿了?不少奖…上?学期就有纽约的事务所在联系我了?,想让我毕业就过去,但我没答应,我答应了?罗伯托教授继续读研究生,不过这个?不是什么难事,最多两年我就毕业了?…到时候他们开出的薪水只会?更高。”

“他们给你开了?多少?”

“年薪四十万美金…!呃…”

四十万美金这个?数目对于一个?本科还没毕业的新?手建筑师,确是个?十分丰厚的薪水了?,苏晓颍所在的事务所,绝大多数已?经拿到执业证的建筑师年薪最多也不过十一二万美金。

不过许塘说出来,就发现这点钱好像还不够买周应川车上?半个?螺丝的。

“周应川,你怎么这么能花钱啊,你少买一点行不行…!”

周应川让他捏着耳朵,好笑:“好,我少买一点,从今天开始不买车了?,前天订的那台迈凯伦也退掉。”

“咳、车还是要买的,那不是普通的跑车,那是赛车…!在勒芒那场比赛它刷新?了?记录,很有纪念意义的好不好…!”

“那停泊在长岛的游艇?我好像记得那家伙一年的保养费用?就不止四十万了?。”

“唔…那是我的心头爱,装潢设计我也有参与,你难道不喜欢那张超大size的水床?你怎么小气的连我的心头爱都要下手?再说海上派对的气氛也很棒的,期末我全靠这个?解闷。”

“还有你在法国的酒庄,我看一年到头你也去不了?一次…”

“那是我的投资产业…!再说了?,那个?职业经理人?不还是你推荐给我的?管理的很好,我只用?每年抽时间去看看就行了?,投资我可是跟你学的,是学以致用?…!”

“那…”

许塘一把捂住周应川的嘴,一脸严肃:“好了?不要讲了?,周应川,我一直很支持你工作的!人?生的意义不就在于拼搏?整天待在家里有什么意思,我支持你!是男人?就要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周应川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惬意的海风吹拂着两个?人?发丝,他背着他继续往前走:“我只爱你,塘塘。”

是只,不是最,自母亲去世?后,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感受到血液的温度。

许塘也笑着,他当然知道了?。

“其实刚才我跟你开玩笑的,周应川,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和你站在一起?……到时候你不拼搏也可以,休息也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

从马尔代夫回去,许塘就在收尾毕业作品和准备继续攻读研究生的事情。

他的毕业设计“建筑的音律”以超未来的表现形式在展出当天一鸣惊人?,成为全场最亮眼?的作品之一,甚至吸引了?不少外?校的学生前来参观,更是荣获了?全球建筑毕业设计大赛的一等奖。

度过了?知识最疯狂的吸收期,许塘开始在他擅长的领域崭露头角,新?一期的《建筑视野》派了?实习记者?来学校采访他。

在发刊当天,许塘和几位同样获奖的佼佼者?们一起?上?了?半个?版面,他们均来自于不同的知名高校,属于许塘的采访内容只有短短几行,整面文章的标题大意是建筑界即将冉冉兴起?的新?星们。

夹杂在一众精彩绝伦的新?派建筑评比和不少建筑名师的采访中,他们几位学生就显得不那么起?眼?,但谁又能猜到三年后、五年后,他们将占据多大的版面?

不仅如此,进?入研究生阶段,十分赏识他的罗伯托教授和埃文斯教授也会?带着许塘接触一些设计案,两位教授都是顶级建筑师事务所的合伙人?,许塘多数时间像个?小助理一样在记录,不过圆桌研讨问?到他时,他也不怯场发表自己的见解。

这一年,他对建筑的理解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从前他认为建筑是一门艺术,现在,他觉得建筑并?不完全是一种纯粹的、高高在上?的艺术。

要想往金字塔尖上?走,不被淹没每年成千上?万新?涌入的建筑师浪潮里头,既要有烟火气,又要能设计出所谓的“惊骇世?俗”的不落俗套之作,而那样设计案,显然并?不是只有“天分”就可以拿下。

资源、人?脉、名气,缺一不可,这道秘诀许多成就斐然的建筑师已?经验证过,像著名大师贝聿铭,不就被誉为建筑界社交广泛的外?交家?

当然,在跟随罗伯托教授去顶级事务所实习前,许塘特意定制了?新?的西装,伦敦的团队十几号人?包机飞过来,为他量体裁衣。

落地镜前,许塘身形颀长,五官精致到仿佛每寸都由上?帝之手细细雕刻,青葱少年长成俊美青年,仿佛就是一晃眼?的事儿。

他穿着裁剪精细考究的西服,在镜前抓了?下头发。

“周应川,我是不是帅爆了??”

坐在沙发上?的周应川翻着样册,男人?看着他,眼?神似乎交叠了?时空,望见了?很小的许塘,他牵着他的手,两个?人?一点点翻越那座为母亲上?坟的山。

那条路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他们的成长,脚下丈量的山路越来越短,现在又变得分隔万里,但许塘早已?经不再是那个?瘦弱的、哭泣地、仿佛一阵寒风就能将他所有生气儿摧折的孩童,如今只要他想,招招手,这世?界上?无数扇大门都会?有人?恭敬着等候,时刻为他敞开。

这一年,周应川那些私下的友人?聚会?有时也会?带着许塘,他开始向他输送着这个?世?界上?真正昂贵的东西,不是跑车游艇私人?飞机,他教许塘他来时的路,教他如何断人?,如何让自己的目的变成共同的利益。

佟杭云其实对许塘走这步棋有些惊讶,在他眼?里,许塘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孩,握着花不完的钱,做什么事都有周应川兜着,就如大多数来留学的富家子弟一样,这样不好吗?实在没必要再去外?面经受风吹雨打?。

“说实话,我一直以为许塘更想做一个?纯粹的艺术家。”

玩艺术玩到最后比的不就是烧钱吗,周应川有的是钱让他烧,烧出一个?大艺术家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周应川只是淡淡说:“他觉得那样没意思。”

没意思?

很快地,佟杭云就知道了?答案,许塘这小孩或许真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佟杭云不自觉的留意了?几次,有时竟会?生出一种连他好像也有些猜不透许塘究竟什么脾性想法来。

入夏天最热的那几天,他们在长岛的山庄避暑,高尔夫球场上?,许塘和某连锁酒店家的二公子聊的十分投机,佟杭云看了?一眼?周应川,那一瞬间,他脑中噔的一声,突然意识到,这两个?看似性格完全不同的两人?,其实骨子里很像。

那时一种无法形容的感受,就像在茫茫草原上?,你感受到了?来自同一种、同一源的、类似狩猎的目光。

研究生第二年,许塘参加了?AIA举办的“红泥奖”,该奖项旨在给新?一代年轻有为的建筑师提供展示交流的平台,在圈内,也被称为顶级建筑师事务所的提前选人?大战。

竞赛的主题是音乐厅设计,同系学生都在通宵熬夜绘制初赛作品,以求能在简历上?增光添彩,许塘白天在绘图室,周末就开车回纽约找周应川,顺带捎上?现在越来越爱蹭饭蹭车的涂然。

涂然和佟杭云的关?系一直很微妙,不见在一起?,但一直又睡的很勤,两个?人?从今年年初才正式结束这种“只睡觉不谈爱的”关?系,正式迈入恋爱。

佟杭云在许塘眼?里一直是花花公子,新?恋情和分手就像吃饭喝水那样简单,但他对涂然的事好像一直徘徊在犹豫边缘,让人?说不上?是不上?心还是太谨慎。

“许塘,从现在开始你要喊我嫂子了?。”

“你大脑抽风了??有病治病去。”

“怎么叫抽风,我和Alex恋爱了?,你不是喊Alex叫杭云哥?那我就是涂然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