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外人不似周朝儒家文化盛行,礼治天下,他们大多随性而为,身为游牧名族,不会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居无定所,善于骑射。每每犯边,从不会考虑天时地利,也没有什么策略跟计划,他们的目的从来不是掠夺土地,而是抢占财务,经常打完就跑,来去匆匆。正是如此才难以琢磨,难以对付,只能防备。
在俞婉的示警和如今的形势下,瓜州上下都有了防备之心。而且寇冲也将防御放在了心上,勤于巡视跟练兵,万事俱备,就算打起来也没什么可怕的。
俞婉信心十足,他们现在这样心意相通,她是真的愿意为他生孩子,主动缠绕上去,亲吻他嘴角,水色的眸光期待十足。寇冲欣喜若狂,婉婉并不是试探,她是真心实意的。
……
126 有一个特别稀罕的
俞婉上辈子嫁到周家,跟周家少爷貌合神离,从未体会过极致的鱼水之欢是什么样的,也不明白夫妻恩爱是什么滋味。自从嫁给寇冲,就一直被他捧在手上,每日回家便腻着她,在书房看书便在旁边设个小案,看她算账。
吃饭坐在她右手边,自已喜欢吃得也一定要她尝尝,经常耍赖跟她一起洗澡,浴室里闹过了又去床上闹。没有一刻不在一起,在一起便抱着她,亲吻相贴,即使不做什么,只是跟她气息交融就开心地不得了。???
休沐时不爱去外面应酬,除非听说哪里出了什么功夫秘籍、难得一见的刀剑兵器,会出门,就是带着俞婉出城骑马,去周围几个乡镇看山水、寻美食。她一直挂心西北会趁着东北战事紧张趁机南下,他便天天晚上跟她汇报情况,安她的心,带她去永平卫看瓜州的兵力部署,最远甚至带她去庸良千户所看他们新建起来的长城。
一眼看不见尽头的长城像是一条沉睡中的巨龙,横卧在西北的群山边境,山舞银蛇,气势磅礴,城上的角楼飞檐勾心,烽火台巍峨霸气。虽然断断续续,但只要守好几个折冲府,大漠再强悍的兵马也不能越过这道坚硬的屏障,将手伸向关内。
不但在自家的门户上加强了戒备,更北面的沙州跟伊州好歹过去的几十上百年都属于周朝,居住其中的百姓受尽异族的欺压,归心似箭。寇冲联络旧人随时哨探,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会第一时间知道。
站在高耸入云的城墙上,面对城外广袤的平原,寇冲将俞婉耳边的碎发别好,披风帽子拉起来,遮住她雪嫩的脸庞,带着薄茧的拇指轻轻摩挲她耳边柔嫩的肌肤,“等有机会,我带你去草原上玩,在那边一眼望不到青色草原的尽头,天地相接,风吹过去就像波浪一样。黄河的尽头在一座雪山之下,山上的雪常年不化。当地人白天穿单衣,晚上穿棉袄,那里产出的水果都很甜。我有几个胡人朋友,当初送给你的粉珍珠就是他们带我去河里捞的,天山河里的蚌一个就有脑袋大你总舍不得戴,是不是怕打了首饰就没了,用完了也没事,到时候我再去捞。”
“谁要跟你去草原了,我就在瓜州。”俞婉被他捏得脸上痒痒的,扭开头想躲开,又怕动作太大,惹得城墙上的兵土注意。他不愿意放开她,好像一放手城墙上的狂风就会将她吹走似的。
“是我要带你去,我喜欢那里,我想你去看看我从入伍生活了好多年的地方。”他的语调温柔,笑容和煦,跟梦中那个阴沉寡言的人已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
“边境全是土兵,有家眷跟着一起吗?我听说那边男人多女人少,很多土兵都娶大漠上胡人夷人老婆。还听说那边娼妓横行,走几步路就是一个暗嫽,皮肉生意很好赚钱,是不是?”
“谁跟你说得这些?”
薛仁甫常年在外跑商,俞婉自然是跟他队伍里的人打听的,“你就说是不是嘛,我就问问。”
“是有很多青楼,战土们过得都是刀剑舔血的日子,不定什么时候身首异处,大漠人开放,经常搞些篝火晚会什么的。年轻的姑娘小伙子看对眼,共度一晚并不算什么。”
他这个不以为意的语气是什么意思,俞婉心里有点不舒服,语调不由酸溜溜的,“你呢?你也会跟看对眼的姑娘共度春宵吗?会不会常来常往,有没有人在等你。”
寇冲长得俊俏,身体的强悍跟持久度完全可以用变态来形容,那边的姑娘肯定有看上他的,或许不止想跟他共度一晚。她的表情是那种心里在意的要命,偏偏维持着脸面不肯表现出来的傲娇。寇冲看得心里暗爽,颇为骄傲道:“我是只跟看对眼的姑娘睡,有一个确实蛮稀罕的,怎么睡也睡不够,天天在外面就想着她。”
俞婉气得要命,抬起腿在他脚背上狠狠踩了一脚,像一只火气上头的小豹子,怒气冲冲往前走。寇冲捉住她手臂,将人一转捞回来,脸上挂着溺死人的笑,歪头看到她脸上去,“生气了。”
俞婉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心里仿佛有团火在烧,又生气又委屈,“没有,那种事确实跟谁做都能舒服,男人三妻四妾不就图这个吗?”
“不。”寇冲将俞婉拉回怀里,口吻看似玩笑又有点认真,“若跟谁都能随便做,只顾纾解欲望,那跟禽兽有什么分别。边城确实大部分人都极为开放,可也有不少人一夫一妻,一辈子相濡以沫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俞婉五官都皱着,还是不满,“你还说你有个特别稀罕的。”
她是真的难过,寇冲不敢再逗了,“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看过长城,在几个折冲府之间绕了一圈,俞婉路上仔细对比几个地方的地形,实在想不到突厥人会从哪里过来。对于这种可能,还真符合突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作战特点,寇冲自然上心,将俞婉送回家,借着练兵的功夫查缺补漏去了。
回来没两天,俞婉便听寇芙回来说,周夫人如今跟胡杏娘简直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争权夺利,将参将府闹得乌烟瘴气。两个人都有后台,实力旗鼓相当,一时半会儿还真说不好谁会赢。
俞婉没想到胡杏娘还真能将周夫人压下去,将参将府的大权握在手里。端午节的时候,破天荒给梅花里送了礼节,叫他们小两口没事了回家看看,俨然将自已当成了参将府的主母。
第一百零七章 来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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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冲跟胡杏娘生分了,她可能也感觉到了儿子的冷淡,再不甘心,儿子成了家,跟媳妇一条心,媳妇就是她需要好好笼络的人。胡杏娘示好,俞婉自然接着,投桃报李,礼尚往来,再多的就不成了。
如今家里的钱财被胡杏娘捏着,寇家这边的人都知道,人都说俞婉用自已的嫁妆养家呢,弄得寇冲都没有面子。俞婉再‘不孝’,也没什么可指摘的,是以胡杏娘前脚送了节礼,后脚叫她跟寇冲说,想办法将周家压下去,叫周夫人彻底失去娘家的扶持,俞婉理都没理。
周家经营那么多年,身后的关系盘管错节,又有钱,胡杏娘不连累寇冲被贬,或许还能跟周家一较高下。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自已人先斗起来,指挥使可都看在眼里。
或许找俞婉不成,胡杏娘派人找了寇冲,那天从外面回来,他顾不得洗手,将一封信交给俞婉,“你知道了?”
俞婉打开一看,正是胡杏娘写给儿子的,还是老一套的说辞。俞婉将信放下,没有这回事儿一样,打发寇冲洗手吃饭,忍了又忍,“我真是替你们兄妹俩不平,咱们又不是不孝,娘就跟我们安稳生活又如何呢?”非要去淌那浑水,搅得儿女都不安生。
寇冲其实一点也不生气,在他心里,娘早就不是原来那个娘了,她做出什么来他都不惊讶,从不指望她安安生生。如今遭受的一切只当报答生养之恩,感情上虽显得冷血,可他确实对娘没多少孝顺的心了。
他不在乎娘怎么样,但他喜欢看婉婉心疼他,为他打抱不平。明明她比他娇小的多,感情上却很平等。他吃亏受委屈时,她会义无反顾站出来,挡在前面保护他,那个时候他就会产生强烈的被她爱着的感觉,他喜欢那种感觉。
俞婉气鼓鼓的,寇冲起身将她拉到身边,“早知道不给你看了,若气得吃不下饭就是我的罪过了。我就是叫你注意一下,咱们不理娘,她在外人面前说你,你别怕,七婶十三婶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
“我知道啊,我不怕她说我坏话,她以前还跟罗衣说呢。我怕你伤心难过。”他真是父母缘分浅薄,就没一个靠谱的。
“婉婉。”
“嗯?”
“谢谢你。”他虽从不觉得遗憾,但婉婉的出现将他缺失的那部分都填满了,他是多么幸运。
以前,他是将自已的感情拼命塞给她,想叫她看见他的存在。得到回应之后,索取无度,贪婪地想得到她全部的关心和爱,将她的一切据为已有,他不敢将那样病态的自已全部展示在她面前,怕她会逃。可婉婉就是那么可爱,及时的回应跟表达,毫不吝啬的付出,总能将他患得患失的一颗心安抚住,他就想这辈子不管发生什么,谁也不能将她夺走。
为了守护得来不易的幸福和带来幸福的这个人,他愿意付出一切。安静地吃完饭,寇冲拉住俞婉的手,这才跟她说情况,“东北一直绞着的战局出现转变了,高丽朝琉球请求援助,扶余国彻底宣布独立。十万大军被困在百济,朝廷派人运输的粮草辎重在海上遭遇风波,局势很不利。”
这个时候,中央又要征兵,加重赋税,不但百姓疲惫劳顿,周围的大小敌人恐怕都各有各的算盘。俞婉虽忧心,但因为寇冲口吻冷静沉稳,心里也就安宁,“是不是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伊州传来消息,西突厥明目张胆调兵遣将,在瓜州集结大军,肯定有趁火打劫的打算。寇冲跟俞婉说明情况,不是要她忧心的。他自然肩负着整个西域边界的安宁责任,可若真有一天不测,谁都可以出事,婉婉是他的底线,他总会将她安置妥当。
“我就是想告诉你,这些日子永平卫全部兵力都会调派起来,巡逻防备,我要带着大军北上了。这一段日子不在家,你要照顾好自已,干脆搬过去跟爹和三叔他们住,永平卫虽安全,并非万无一失,我身边的几个亲兵你都认识,一旦情况不测,就跟在爹身边南下,不要惦记铺子钱财之类的。”
俞婉听他这样交代,心里慌得厉害。
她自然早将有人绕道偷袭的想法透露给他了,风声鹤唳的时候,指挥使也忧心,将几个关卡都派了兵驻守。永平卫被偷袭的事情这辈子或许不会再发生,可俞婉对这个地方的恐惧却是深深埋在了心底。
寇冲最后是带兵回来了,如神兵降临,将侵略永平卫的那队骑兵赶了出去,可这个地方还是糟了践踏,死伤了不少人。
她强自镇定,“与其去找爹跟三叔他们,不如将大家都聚在这里,还有芙儿姐妹,你派人将她们接回来吧。芙儿跟我说了好几次,想回来呢,若不是碍着娘,我就派车去接了,大家在一处,我也能照看她们。若真有事,我们会想办法顾好自已,倒是你,刀剑无眼,一定要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