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出了厢房,又依言去看顾睡得正香的霄哥儿,流丹忍不住悄声问道:“郡主那儿……当真不需要你我帮忙吗?我瞧着那个陆世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浮翠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色,刻意放缓声音,与她低声耳语,“正是因为我们不在,郡主才好发挥。那陆世子再怎么说也是郡主的表哥,若真怎么样,反倒遂了郡主的意。”
年纪尚小的流丹听得懵懵懂懂,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便贴心的去为霄哥儿掖被角了。
隔间厢房里,燕鸣歌抱着受伤的右腿,悄悄将裙摆拢下,好盖住不着寸缕的小巧玉足。
陆昀好整以暇的倚在罗汉床上,看她慢吞吞地挪动着肿的老高的脚踝,不咸不淡的道了句,“该瞧的方才都已经瞧得差不多了,这会遮岂不是晚了。”
时下男女大防并不像前朝那般森严,偏生眼前这个出身王府,按理说行事最该放浪形骸的小郡主竟还守着这套规矩,当真是稀奇。
燕鸣歌并不接话,自顾自的去寻方才被褪下的足袜,找了半晌也没瞧见,她便扶着床想要下来找。
若非瞧见她涨红的脸,陆昀还猜不出她这是恼羞成怒了。
他快步起身,走至床榻边,将掉落在地上的足袜捻起系带捡起来,光滑透气的细绫罗袜因是贴身衣物,材质自然是上乘,就这样被他捏在手上,燕鸣歌目瞪神呆的望着他,似乎骇得不知说什么话好
陆昀等了半天,才从她嘴里听到一句,没甚底气的,“无耻,快还给我!”
她似乎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好,脸上腾起的红晕从腮畔眼睑一路染到洁白无瑕的脖颈。
看她现在这幅模样,陆昀不由得想起白日里,赵六对她狂悖无礼,意图轻薄她时,她是怎么做的呢?
她先是反手掌掴了赵六,又将他不安分的手咬出了血来,混着她唇上淡色口脂,别提有多好看。
可为何在他面前,她又作出这幅担惊受怕的模样呢,陆昀半眯着狭长凤眸,不动声色的打量她。
燕鸣歌被他瞧得心慌,便分为忐忑的道了句,“世子既然有此癖好,我给你就是了,出了这个门我什么也没看到的。”
说完这句话,燕鸣歌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单着只脚蹦下床,牵着裙摆,一蹦一跳的往门外去。
陆昀冷眼看着,神色纹丝不动,等她一只脚快要蹦出门外时,才沉声道了句,“去哪?”
去哪不知道,总之眼下不能和他暂处一室,燕鸣歌在心底暗自腹诽着。
“你的脚,是不想要了?”陆昀冷笑一声,又故技重施神色自若的威胁道。
果然,听了这话,燕鸣歌没再胡乱蹦跳,反倒是不安地倚在门边,右脚轻轻搭在左脚上,她另外一只手牵着裙摆,怎么看着怎么滑稽。
可陆昀没那么好心,他不耐地按了按眉心,冷喝道:“自个回床上去。”
燕鸣歌乖觉地蹦跶回去,始终不敢抬头看他,就又听得陆昀冷冽无波的声音响起,“不看大夫,那就先消肿再上药。”
也不管她同不同意,陆昀冲门外喊了一声,“画春,去取冷水来。”
少倾,画春轻手轻脚地端着铜盆走进来,她正欲离开,就听得燕鸣歌沉静柔和的请求,“可否,劳烦这位娘子帮忙将浮翠喊来。”
画春不敢贸然应下,正要去问世子的意思时,就听得世子似乎是不耐烦的道了句,“何必这般麻烦,画春你替她上药便是。”
谁知燕鸣歌竟然不肯,又将长长的裙摆垂下,遮住受伤的脚踝,甚至含含糊糊的嘟囔道:“不成不成,当着外人的面如何能将足露出来?”
陆昀斜睇了一眼,忍不住在心中斥道,就是矫情。
他偏不依,于是陆昀将画春赶了出去,又将自个左手捏着的足袜随手一卷塞进袖中,打算亲自上手。左右他又不是外人,方才也都看过了。
这可把燕鸣歌吓得不轻,死活不肯掀开裙摆,她紧紧咬着唇,那双乌黑发亮的鹿眸浸满水光,瞧着又是要哭的模样。
陆昀不再和她费口舌,直接拢起她的裙摆,捉住她的腿腕,往自己那一拉,恶劣的威胁道:“要是想吵来旁人,你尽管大声哭。”
听到这句话,燕鸣歌果然安分了,可陆昀下手又没个轻重的,脚腕被他拽的生疼。
燕鸣歌试探性的同他商量道:“世子能否松手,我保证不跑也不大叫。”
陆昀的视线落在她的脚腕上,发觉自己抓的太紧,他不甚自然的别过眼神,将打湿了冷水的布巾递给她。
如此几番,她肿着的脚踝在冷水湿敷下见好,只是一来二去,折腾了又有一个时辰。
待累得够呛的陆昀回隔壁主屋歇下后,燕鸣歌还是睁着眼睛睡不着。
虽然表哥还是那么凶,那么冷,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骗。
作者有话说:
没错,就是HelloKitty装病猫骗取大脑斧芳心的故事辣
世子自己套路了自己 (*^▽^*)
4、拜访
晨光熹微间,天边泛着蟹壳青,几朵闲云乱卷,揉碎一顷天光。
才打了五更天的梆鼓,陆昀便起身换了官服赶去外皇城上朝。
想到隔壁两间厢房还住着燕家姐弟二人,陆昀匆匆用过两口早膳后,这才安排画春,“趁着时辰还早,你将燕家姐弟安置到小桃林后的婵娟院去。”
画春领了命下去,叩响了隔壁房门,哪知敲了好半天也没听到里面的动静,反倒是隔壁厢房照看霄哥儿的浮翠推开门,问她有何事。
将世子的一番安排说与她听后,浮翠面上却露出犯难神色,倒不是旁的,郡主向来就不爱早起,若是没睡醒就被人叫起来了,只怕一天都有的脾气。
也罢也罢,如今不比从前,何况昨夜郡主还宿在世子院中,已是不合规矩,若再不早些离去,叫人瞧见了这怕又要惹出不少风波。
这样想着,浮翠推开门,三步做两步走近床榻,掀开黛色帐子,轻轻唤醒燕鸣歌。
正在与周公幽会,睡得香甜的燕鸣歌拽紧被褥,将头蒙住,并不理睬。
正要出门的陆昀目光一瞥,瞧见画春急得在廊庑下团团转,便停步问她,“郡主人呢?”
画春苦着张脸,连忙回话,“郡主还未起,她的婢女进去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