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睡着。

他听着外间的秋知意窸窣穿上衣服的响动，接着，秋知意应当是扶着墙在走，步履缓慢地出了殿门。

“老祖，您和魔尊？”

“嗯。”秋知意声音淡淡，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只道，“在魔界期间，尔等不要做傻事，以保全性命为先，我会设法送你们离开此地，回苍灵界。”

有人问：“老祖，您跟我们说实话，若是在此期间魔尊要大举进攻苍灵界，你会不会助纣为虐？”

秋知意想到那条一天能睡十个时辰的傻龙，笃定道：“他不会进攻苍灵界。”

“师祖！他可是魔尊！您忘了他曾经屠戮人间的惨祸了吗？南洲部城生灵涂炭，十室九空，鸡犬不留！他确实救了我等，但魔性难改，师祖万万不能受道侣契约干扰，对一只天生无心的真魔动情啊！”

秋知意回头看了一眼。

魏尔得立马打起小呼噜。

蠢蛋，装睡都不会。

秋知意俯身捡起散落在地上散发着清正护体之气的符箓。撒得太多，真是浪费。

他把这些符箓理整齐，递给灵虚宗掌门：“我内丹被夺、经脉损伤，现在无异于凡人，能做的事情太少。”

掌门眼中满是悲痛，他已经知道真相经过，知道他们全都是被东方霖辰设计坑害。

“等我回去，非把那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活剥了！”

“对！老祖，我们帮你把内丹抢回来！”

秋知意失笑：“那就先把魔尊哄高兴吧，你们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去，还要看他愿不愿意呢。我先前答应过他，他帮我救你们出绝杀阵，便教他炼器。”

“他学炼器做什么？”炼器峰峰主没声好气，语气酸溜溜的，“您真要教他炼器？”

秋知意：“嗯，我发过心魔誓的。”

炼器峰峰主不好再说，只小声嘀咕：“您受这么重的伤，修为都还没恢复呢……”

“所以我要劳烦你们帮我寻这些炼器材料来。”秋知意说了几个来时在路上看见有的材料，又讲了些不可或缺且获取渠道不算危险的材料，“这些附近应该能寻见，周遭魔族刚被魔尊威压驱逐，是安全的，你们带着这些清心符，找到便回。更远些的，让守宫去寻。”

掌门应下，带着门人御剑离去。

秋知意扶着酸疼的腰走回寝殿。

一进门，就看见一对闪闪发亮的红色龙眼睛不知何时竖在门后，也不装睡了，大龙身后的尾巴兴奋地摇晃着：“你要给我炼制那些玩具了？”

秋知意将手轻轻搭在黑龙的大脑袋上，隔着温凉坚硬的鳞片，感受到种在魏尔得体内的阵眼，已经生根落定。

阵眼落定，便可布阵了。

他笑着应声：“答应你的事，我自然不会食言。先炼制那扇屏风，如何？”

15，仙尊骑乘双修，戴亲手炼制的情趣玩具在春宫屏风前会见门人

“秋秋，你怎么突然这么主动了？”

在魏尔得的预想里，秋知意就算答应了这些荒淫条件，肯定也会想方设法地拖延。

白光一闪，黑龙化为人形，织金黑袍威严庄重，衬得魏尔得冷峻面容少了几分精虫上脑的单蠢、多了几分智慧。

但不多。

秋知意走回寝宫，环顾华丽却空荡的宫殿，殿中除了最里头那张用料极佳的宽大玉床，连把像样的座椅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徒有人表的魔尊只照搬了人间屋舍的空壳子，还是在魔尊离开的几百年里，里头的名贵摆设都叫别的魔给搬走了。

他撩开衣摆，随意盘腿坐下：“我若不主动做，你迟早也会逼我做，左右都是要做的事，而且你也确实救了我与灵虚宗一众性命，我不会背信弃义。”

秋知意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郑重注视向魏尔得，眼神里涌动着此时的魏尔得还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魏尔得也跟着秋知意左右看看，讪讪摸了摸鼻子：“本座原本还有不少好东西，太久没回来了……我让守宫先去弄套家具回来。”

说着，就要召唤自己的魔兽侍从。

“不必费心。”秋知意拉住魏尔得衣摆，示意他也坐下，“我无甚物欲，洞府之中也仅一蒲团足矣，你若喜爱这些，炼器之时我一道为你炼制即可，让守宫去为我寻些材料吧。”

魏尔得顺着秋知意的力道在他身边坐下了，秋知意身上总带着一股清素幽淡的冷香，不管被他如何糟践亵玩，这股冷香都始终未被污染分毫。

他忍不住把香香的漂亮道侣抱进怀里，头依偎着埋进他肩窝里，舒服地深吸一口气：“好，都听你的。”

抱在腰上的爪子又开始不老实起来，越摸越深。

秋知意叹气，摁住他：“魏尔得，炼器乃是修仙之道，我若没有修为，炼制不出法器。你先去睡会儿，让我修炼片刻，好么？”

约摸是第一次听秋知意用这般心平气和到堪称温柔的态度与自己说话，最后那声问询的语调好似一柄让人无法拒绝的温柔刀，插在心间轻轻搅动，魏尔得无所适从又无法拒绝，下意识就应下了：“好。”

他应完声没有放开秋知意，而是继续抱着他，脸上浮现出不加掩饰的困惑。

魔尊无法理解，也无从理解，为何单是与秋知意坐在一处说话，听他吩咐自己，那股子始终让他心烦意乱的空虚感便消散了。

魏尔得却是懂的。只是他如今懂也要装不懂，现在还不是适合与秋知意表明心迹的时候。

秋知意侧头，他也是第一次在魔尊不是狂妄邪魅就是狰狞暴戾的脸上看见如此单纯无害如稚童一般的神情，大概是两人之间的道侣契约在暗中作祟，也可能是戳中了秋知意本性爱养崽子的习惯，他看魔尊的眼神软了软，心也一道软了软，问：“怎么了？”

魏尔得用下巴蹭着秋知意，如实回答：“在你身边，本座不困了。”

秋知意道：“那你与我一道打坐修炼。”

魏尔得表示：“修炼没意思，本座自出生起就有通天彻地之修为，用不着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