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大人今年已是耳顺之年,本以为会在公布左侍郎的位置上致仕,借着给李江让位的机会能到工部尚书的位置,他自然欣然同意。

只是也有朝臣表示反对,觉得李江权利过大,就是苏定也表示了不同意见,新皇就笑道:“这有何难?只让御史抬多盯着他,若有权色交易,自然瞒不住他们的耳目,朕也不过是想最大的发挥李江的本事罢了。”

“皇上,朝中于民政上出色的官员亦不少,何必只用李江一人?”

“是有比李江还要优秀的,先帝时就派过好几个能干的工部官员出任要职,可你看他们现在何处?倒也有小吏比李江还要熟悉农政的,只是你们会服气吗?”新皇冷哼道:“朕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逼着朕不得不让李江身兼两职的是你们。”

众臣顿时不敢再说。

户部的油水丰厚,礼部与工部却是公认的最清贫的两部门,但那也要看任什么职位。

从去年钦天监说这几年风雨可能不调开始,先帝就开始让工部主持修建水利,只是才动工,太子殿下暗访之下就发现了不少猫腻。

先帝眼睛里最容不得沙子,十几年下来龙威更重,之前有多看重那几个亲自提拔上来的官员,那时就有多恨,当时问斩的就有十二人,流放的达到七十八人,好在先帝还算慈悯,没有祸及他们的家人。

倒也有人不同流合污,但那几人无一不被排挤出去,朝臣本以为那些贪污枉法的被砍了先帝会启用那几个不同流合污的,谁知先帝并不为他们张目,反而将预定建设的水利全都停了。

别人不知道原因,被先帝当作继承人来培养的新皇却知道。

先帝无非是觉得他们太过窝囊无能,他们有圣谕,有好几个就处于关键地位,却毫无招架之力。

若是苏定李江之流,只怕早利用自己的位置收集证据将那些人拉下马来。

那些人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一部分是那些人不断的退让给惯的。

所以先帝看不上他们,宁愿暂时停掉水利也不用那些人。

新皇自然认同父皇的看法,那些人只能当手脚,不能做脑子。

而朝中,他信任不会贪污水利钱款的来去也就那几人,而又有民政之能且能听人建议的也就只剩下李江了。

正好户部尚书位置空着,对方替过敛财也有手段,新皇干脆两边都交给他做。

随着圣旨与公文一起到的还有给李石的一封信。

前来送信的安知府好奇的看了李石一眼,信上字迹他并不陌生,虽然看得不多,却已经记到脑子里去了,这是新皇的字迹。

这一年来,折子都由太子代批,他虽然只有几道折子,却记住了这字迹,毕竟,若不是被逼宫之类的,太子明显就是下一任帝王。

这也正是安知府疑惑的地方。

新皇给李江写信还说得过去,怎么却是给李石写的?

要知道,李石在府城虽然威望不小,却没在朝中担任过一官半职。

李石收了信,客气的将安知府送走。

家里人顿时巴巴的看过来,李石挥手道:“行了,你们下去吧。”转身拉着木兰回屋去了。

这封信是新皇写了给木兰与李石俩人的,最开头不过是感谢木兰救他一命,然后就是将自己打算委任李江重任的事说了,希望李江可以不负他所托。

木兰疑惑道:“皇上想江儿不负他所托,不是应该给江儿写信吗?怎么写给我们看?”

“皇上自然会与江儿亲自谈,只是他希望我们能够约束好江儿。”李石将信收起,道:“江儿和阿文是我们养大,他可能是想让我们教导他吧。”

木兰沉默了片刻,道:“江儿不会贪污的。”

李石点头,“我也不担心江儿,只是他只有一人,管着户部,还要插手工部,家中的庶务及后宅难免顾虑不上,我不信任傅氏。”

木兰也想到了傅氏的性子,一时有些生气,“当初就不该给江儿定这门亲事。”

李石摇头,“再要一人,只怕还比不上傅氏呢,傅氏虽贪,她心有顾忌,也不敢做得太过,何况,傅家如今不能与李家相比,李家如今与傅家交恶,她相当于没了依靠,只要不让她教养几个孩子,问题不大,不过也要防着她被人恭维得忘形。”

李石敲了敲桌子,道:“你警告一下她吧,我让春霞一家跟着他们过去,向成就帮着江儿管外院,外头的庶务交给墨香,墨香也该培养起来了。”

木兰怀疑的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收买的春霞?”

李石微微有些不自在,含糊道:“什么收买,她本来就是我们家的下人。向成的儿子挺聪明的,反正我们也不喜欢养成什么家奴之类的,等他再长大一些就给他消了奴籍,让他去读书吧。”

木兰点头,她也不喜欢一人为奴,其子孙后代都要为奴的规定。

李江有半个月的时间收拾行李,李石将人拎到书房,将皇帝的意思与他说了,道:“这是功在千秋的事,你若能做你就接,若不能做就趁早推辞了吧。”

李江沉默片刻,保证道:“大哥,我会努力去做好的。”

李石微微点头,拿起笔在书桌前静默半响,挥笔写下了一个“诫”字,“这是送与你的,希望你不要忘记当年我李家与苏家之恨,江儿,不要做我与你嫂子讨厌的人。”

李江眼里闪着激动,跪在地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大哥,您放心,李江必不负李家先祖,更不会辜负您与嫂子的期望。”

此时,木兰正站在祠堂的台阶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傅氏神色不辨。

傅氏心中有些忐忑,她一大早就被叫过来被要求跪在地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两年来,傅氏对木兰更加的敬重畏惧,她也渐渐知道,木兰平时虽温和,但发起脾气来,就是李石李江也得退避一舍。

此时她才有些明白李江为何要把苏木兰当母亲一样敬重孝顺。

加上这一年来事情不断,也让她见识到了苏木兰的杀伐果断,现在,傅氏已经不当她是长嫂,而当她是婆婆了。

只有这样,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些,才不会不甘。

站在上面的木兰却在纠结,她不知道要怎么警告傅氏啊。

难道要说,她再替李江收受贿赂就把她给休了?

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做到李江这个位置,怎么可能说休妻就休妻,还是发妻,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可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