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也立刻抬起了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江湛乔。江湛乔看样子已经写崩溃了,大眼睛通红通红的蓄满了泪水,小嘴向下撇着,把头埋得低低的看他本子上的题,轻轻一眨眼,一颗豆大的泪珠直直砸在了本子上,晕湿了那一小块字。
陈也皱起眉,马上放下手里的魔方,走到江湛乔旁边捧起江湛乔的脸盯着江湛乔看,问道:“哭什么?”
江湛乔一看到陈也,嘴一撇,泪水更是控制不住了,顺着脸颊滑下两道水痕,最终打在了陈也的手上。
陈也用指腹给江湛乔擦了擦眼泪,低下头离江湛乔更近一些,又问了一遍:“哭什么?”
江湛乔压抑不住地哭了起来,抽抽涕涕地和陈也说:“哥、哥哥呜呜,我、我…作业都不会写,太难了、作业太难了呜呜。”
陈也不会哄小孩也不会安慰人,眉头越皱越深,最终干巴巴地说:“别哭,给我看看作业。”
江湛乔眼睛都哭的要睁不开了,一听到这个便停住了哭,想着,对啊他还有哥哥呀,他不会写的哥哥一定会写!
江湛乔吸了吸鼻子,把作业本递到陈也的手上,小手给陈也指了指:“哥哥这页、这页我都不会写。”说完江湛乔抬起了头,满眼期待地看着陈也,仿佛陈也是救世大英雄。
江湛乔的眼睛被泪水浸得亮晶晶的,陈也看了眼江湛乔,又仔细看着江湛乔的作业本。
江湛乔带着浓浓的鼻音问:“哥哥,你会吗?”
开玩笑,陈也当然不会。
不光不会,甚至都看不懂题说的是什么。
他从来没学过习,能会才怪了。
五分钟过后,陈也把作业本扔在了桌子上,浇了江湛乔一盆大大的冷水,无情地吐出两个字:“不会。”
江湛乔眼睛里的光瞬间消失了,整个人委屈得不行,又瘪起了嘴巴蔫了下来。
陈也顿时束手无策,声音都有点慌:“别、你别哭。你…”陈也咬了咬牙,像是在下决心,“给我点时间,我会会的。”
陈也向江湛乔借了江湛乔之前所有科目的全部课本和习题册,打算从头学。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没有一点基础,甚至连最基本的乘法口诀都不会。
学习在他看来是一件无聊枯燥又没有意义的事,但他不想再让江湛乔因为写不出来题哭了。
江凛韬知道后非常支持陈也,还给陈也买了个笔记本电脑,让他有不懂的来不及老师就问上网查。
其实江凛韬知道就算陈也有不懂的也不会去问老师。就算陈也现在看上去比较正常了,可陈也还是不会轻易接纳别人。直接表现在,除了江湛乔,陈也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包括江凛韬和刘姨,陈也也是惜字如金。
和江湛乔玩得好就行了,江凛韬安慰自己。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捂化了。
陈也也不会操作电脑,江凛韬教了他些最基础的,然后又把教陈也电脑这件事交给了江湛乔。江湛乔是会用电脑的,之前他痴迷于在电脑上玩连连看,结果被江爸爸限制了用电脑和玩游戏的时间。
其实陈也看一遍差不多就理解了,可江湛乔却兴致勃勃,十分激动:“哥哥我来教你怎么用电脑吧!”
然后迅速打开了连连看。
陈也有点无语,却没说什么,给江湛乔拿来了个有靠背的软椅子让江湛乔坐在上面玩,自己坐在了江湛乔的旁边拿着江湛乔的旧课本看。
看了这么多天,加上江凛韬特意告诉老师让老师多给陈也讲一讲,最基础的知识陈也差不多都弄懂了,但离会做江湛乔不会做的题还远远不够,不过有些江湛乔忘记的最基本的知识点陈也可以立马答上来。
江湛乔做作业的时候终于不哭鼻子了,陈也松了一口气。
玩电脑游戏过多的结果,就是江湛乔在做作业时昏昏欲睡,坐着都能睡着,眯着眼睛小脑袋一晃一晃,嘴巴微微张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正在看书的陈也无奈地叫:“乔儿。”
江湛乔的眼皮动了动,却没睁开眼。
陈也又大声了些:“乔儿?”
江湛乔又挣扎着抬了抬眼皮,还是没睁开。
陈也放下书,更大声地叫:“乔儿!”
江湛乔被吓得一个激灵,立刻睁开了眼睛,却还是迷迷糊糊的一副困懵了的样子,吸溜了下口水赶紧应着:“哎,我、我没睡觉!”
陈也被逗得轻轻笑了,拆穿了江湛乔的谎言:“困了去床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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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入了秋后,江湛乔又有了新的事情要做和刘姨学习怎么种铃兰。
陈也不明白江湛乔为什么要种这个,江湛乔当时一手拿着小铲子一手捧着花盆,笑着和陈也解释:“因为这是我妈妈最喜欢的花儿。”
以至于江湛乔总是能想起,暖暖的阳光撒在阳台上,江妈妈一边哼着歌一边照料着她种的那几盆铃兰的画面。可惜江妈妈去世后,那些铃兰没有得到及时的照顾,全部枯死了。
江湛乔对自己种的铃兰十分上心,什么时候要浇水、什么时候要施肥都记在了小本子上,还经常请教刘姨各种需要注意的事项,简直宝贝得不行,就差把花盆塞进被子里抱着一起睡觉了。
因为江湛乔想带着自己亲手种的铃兰去看爸爸妈妈。
不过今年是不行了,江爸爸江妈妈的忌日在即。江湛乔每天都会和那盆铃兰说悄悄话,拜托拜托快点长大开花,明年就可以带你去见爸爸妈妈啦。
最近几天陈也发现江湛乔总是在走神,吃饭时候走神、看电视时候走神、甚至给江湛乔讲题的时候,讲着讲着江湛乔就不知道神游到哪了,虽然眼睛盯着作业本看,可一看就知道讲的东西根本没进脑子。
陈也拿笔用力敲了敲作业本让江湛乔回神,疑惑道:“怎么了?”
江湛乔无力地冲着陈也笑了笑,有些抱歉地说:“哥哥对不起,我有点听不进去。”
见江湛乔的状态实在不好,陈也就让江湛乔去休息了。来送牛奶的刘姨正好看见这一幕,等江湛乔回自己房间后和陈也说:“小乔爸爸妈妈的忌日快到了,小乔这是想爸爸妈妈了。”
说到这个话题,陈也又不能理解了。刘姨惋惜地摇了摇头,嘱托陈也:“每年的这个时候啊,是小乔最难过的时候。你看他平时都开开心心的,天天咧着小嘴笑,就像从来没什么事儿能让他难过一样,其实是小乔懂事儿,怕江先生和我们担心,憋在心里不说。小也,这几天你多陪陪他啊,他喜欢你、黏着你,你陪着他,他能转移转移注意力,不总想着这事儿。等再过几天小乔看完爸爸妈妈回来,还得难受一阵子呢。”
陈也把话记在了心上,这些天的晚上都去陪着江湛乔睡觉。陈也还是习惯在江湛乔睡着之后把江湛乔抱进怀里,但江湛乔睡得一点都不实,还总是说梦话,可嘟囔的声音太小,陈也根本听不清江湛乔在说什么,他只知道江湛乔很难过。有次江湛乔可能是梦见了爸爸妈妈,睡着睡着便小声呜咽了起来,陈也只好一夜不睡守着江湛乔,一下一下顺着江湛乔的背,一遍遍轻声安慰江湛乔:“宝宝不哭,哥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