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晚上想了些什么,第二天天亮的时候突然说要养鸭子,下蛋做咸鸭蛋卖。
姜老太说“咱养两只鸭子,以后腌咸鸭蛋。”
“乖仔去县里买点鸡爪,咱们泡鸡爪吃。”
“吃还是卖”
“也吃,也卖。”
姜然看鸡舍至少还有三十只鸡,鸭子想想还是算了吧!这牲畜可比鸡会叫,一直叫其他的一起叫,全家就得沉浸在嘎嘎嘎的世界里。
再说了也不适合混养啊,鸡鸭混养下的蛋少,养的多了照顾不来容易得病才是得不偿失。
好说歹说姜婆子才放弃了养鸭子的想法,
姜老头的石膏拆掉了,可以拿着拐杖下地走走了,许久没有走路的姜老头一点不想在坐轮椅了,非要拄着拐杖去海边走走。
“走走走,走个屁!风一吹再给你折了。”
姜婆子一瞪眼,姜老头就萎了。
她说的这话不假,这段时间海风大的很,估摸着台风又得来了。
他们老姜家三代以前是靠海吃饭的,后来姜老头十四岁就让他老爹送去馆子做了学徒,娶了媳妇儿就是姜婆子后开了饭馆子谋生,再到姜然父母再到姜然都是在城市里工作的没有以海为生,但是有些东西是渗进骨子里的,后来姜老头的小饭馆拆了之后,才买了一条渔船偶尔出海打渔,和姜婆子养鸡一样,都是消磨时间的同时赚点零花钱开心开心。
姜然怕姜老头闷坏了,开了门扶着他去门口走走。
他家离海最最近,在村子边缘,走几步就是石堆,巨大的石头堆被沙子覆盖,下面就是浅浅黄色的沙滩,和一望无际的海。
不远处海滩上还泊着一排渔船。还架了竹竿子晒渔网的。
海风真的很大,吹得姜然头发都乱了。
他们这里没规划到开发区,一切都是原生态的。不像他们村后山背面的海边,被改造成了度假村,高处铺了大理石,有各种店铺,烧烤摊,有石雕,沙雕,花二十块钱还可以在沙滩上骑马,坐沙地车。还有游艇呢!
他看着不远处三个小孩迎着海风从石头堆往下爬,乱石堆起,杂乱不堪,看那几个小孩爬的小心翼翼就知道真的不好爬。爬到最后还有个小孩没踩稳摔了个狗啃式造型,吃了一嘴的沙,旁边两个哈哈哈的小,姜然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姜老头说“有空咱砌个台阶,去海边就轻松了。”
姜然点点头“行啊,等台风过去了挑个时间。”
台风终于来了,不用天气预报,姜老头老太太一辈子对着海,吹着海风。日久天长他们养成了老把式。
姜老头站在沙滩上吹吹海风就说“风向变了,赶紧回去吧!”
回到家,姜婆子正在收衣服,看见他们就说“风咸了,台风来了,你们把鸡舍挪一挪。”
其实海风一直是咸的,日常的海风对他们而言不痛不痒的。不过今天的海风格外的咸,是大风从很远地方吹来的。
鸡舍底下是有移动轮子的,就是为了避免台风装的。
姜老头和姜然一人一边将鸡舍挪到墙边有遮雨棚的边上,还搬了石头把鸡舍四角压实了,也不知道台风有多大,会不会把鸡舍吹走。
姜然见过大的海风能把外头的树,家里的窗户都吹走了。
那个时候姜家并没有多好的条件,他爸爸妈妈也都在,一家五口为了躲避台风藏在最里头的杂物间,靠着干粮吃了两天等台风过了才出来。
海边人盖房子讲究的就是扎实,大块的石头磨成四方盖房,墙厚度比一个人腰还要粗,怕的就是台风把房子都吹走了。
那时候他们从杂物间出来,房子还在,也只是还在,其他的家具杂物都吹得七零八落,姜然还是在别人家门口找到他家消失的窗户,可见台风大的时候是有多大。晚上晚饭是在屋子里大堂吃的,门窗紧闭,还用石头顶着,晚上姜然躺在床上听着外面台风呜呜声拍打着窗户,竟然有些想念从前和阿公阿婆爸爸妈妈在杂物间一家五口抱成团的日子。
宋醒怎么样了?他最讨厌阴雨天,刮风下雨总是让他心情超糟糕……
算了算了。
姜然拍拍两边脸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已经放弃了还有什么好想的,没出息。
台风干吹上半夜,下半夜带上了雨,台风呼啸,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屋外的屋檐,台阶,窗户上,十分吵闹。
但是姜然却睡的十分熟,仿佛他听到的不是嘈杂的老天发脾气的怒声,而是一场两种乐器默契搭配的音乐会。
第二天台风依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反而越演越烈,姜家三口就躲在客厅里看电视打发时间,姜老头想看唱戏的,姜婆子非要看狗血婆媳家庭剧,就一个电视,摇控权直接落在了姜婆子手上,没有反驳权。
姜老头手机端着盘剥好的橙子一边吃一边说“这老太婆太不讲理了,儿子都结了婚了钱还要管。”
“管钱还不管吃喝拉撒叫小两口怎么过?”
“哎呦喂,天底下哪有怂恿儿子离婚的人?”
“天杀的,这糟老婆子!””
姜婆子火了,摔了枕头“你骂谁糟老婆子!你骂谁呢!”
姜老头脖子一缩“我这不是说电视里头的吗?”
“我看你就是指桑骂槐!”
“我……”
姜然赶紧翻出平板“阿公,你上次京剧看到哪儿了?桃园兄弟?还是项羽自杀的?”
“那是自刎!没文化,亏你还大学生毕业!”
姜然心想,我不这么说你能转移话题吗?
姜老头拿过平板认真听戏,姜婆子哼了一声又坐下来看她的婆媳剧。
电视里婆媳谩骂声,咿咿呀呀的戏曲声儿,还有偶尔姜老头咂巴着嘴吃橙子,和时不时的跟着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