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加固封印,灵喾的虚弱是必然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凤某本来也?活不过二十六。如今……呵呵,也?不过是将这个日?子再提前一些罢了。”说到这凤临涯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自嘲,但转而又笑道,
“在这件事上,凤某若心?中总是想着自己,那南域的其?他人,南域的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又该如何?”
他的人生在出生时便已?经被规划好,他会在安宁时成为南域的管理者?,亦会在危难时为了南域挺身而出。
“为何会如此……”江曜低下头,突然有些沉默。
不止是因?为凤临涯的这番话,而是他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样的凤临涯有些熟悉。
简直就是像极了……像极了什么呢……江曜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
突然,他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惊得江曜身体一颤。
是了,这样的凤临涯,简直像极了玄师。
并非是容貌,气质,或者?实?力上的相似,而是根源上的一些东西。
“因?为这份责任,除了凤某,没?有人能?够承担。”凤临涯的声音突然从对面响起,
“林大?师,很多时候,实?力和地位,同样也?意味着责任。”
责任……听着凤临涯的话,江曜不由得轻轻咬了咬下唇。
是啊,责任。拥有凤凰灵喾的凤临涯尚且如此,那拥有朱雀灵喾的玄师呢。
凤临涯要扛起的,是整个凤家,整个南域,那玄师呢?
他将整个人生都用在了责任之上,那留给自己的东西还能?剩多少?
所以玄师才?总是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很轻很轻,所以玄师才?总是能?够理智地做出很多决断,似乎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危。
他的责任不允许他有过多的私欲。
之前玄师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他好像在凤临涯这里找到了答案。
“那凤族长,难道您连一点点自己的私心?都不能?有吗?”他问?道。
此言一出,凤临涯顿时一怔。他有些疑惑地看了江曜一眼,似乎不知道他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摇了摇头,开口道:
“可以有。”
“但很多时候,私心?与大?义都是冲突的。那冲突或许一时无法显现,但到了爆发的时候,反而会让人更加痛苦。所以,倒还不如不要来得好。”
就比如,他和凤衣荼。
如果他不曾对凤衣荼抱有执念,那么如今的他恐怕也?就不会如此狼狈。凤临涯垂下眼帘,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来。
或许早在当初,在一袭白衣的凤衣荼逆着光,如神明一般降临在他的面前,笑着喊他弟弟的时候,他就该拍开那只朝他伸来的手。凤家的戒律确实?有些道理,只有摒除六欲,方能?得静心?。
他便是被凤衣荼扰乱了心?境,所以才?置身如此进退两难的境地。
但他并不后悔。
他这一生,恐怕也?只有在那时的凤衣荼眼中,才?不是一件名为凤临涯的工具。
“其?实?凤某今日?麻烦林大?师,也?并非全无私欲。”说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凤某终究……是不愿意亲自对他动手的。”
甚至,若非凤衣荼心?怀不轨,可能?会在南域掀起腥风血雨,他其?实?也?不介意将灵喾交给凤衣荼。
凤家在意的是凤凰灵喾,他这条命本来也?没?什么所谓。
不过是个附带的玩意罢了。
“可是凤族长,恕在下唐突。像凤族长这样活着,难道就不会觉得自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吗?”
江曜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江曜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太?过直白,甚至有些刻薄,但他也?知道,这或许是能?让他了解玄师的最好机会。
就算凤临涯可能?会因?此对他心?生嫌隙,但他还是想赌一把。
“林大?师,凤某生来便是如此。”所幸,凤临涯并未动怒,反倒是笑了起来。
“凤某并不否认这样的生活很难被常人接受,但悬丝傀儡也?好,行尸走肉也?罢,但对于南域,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凤某自得到凤凰灵喾后便注定的人生,凤某没?什么好感到悲哀的。”
就算过去?的确会有,但这么多年下来,也?早已?认命了。
可是江曜还是有些无法理解。
他想,若是将他放入凤临涯的人生,恐怕他会立马被压抑到绝望。
他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追问?凤临涯,对于凤家,对于这样的人生,他难道真的连一点点的怨恨也?没?有吗。
或许是因?为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所有后事,又或许是因?为话已?至此,凤临涯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开了口。
他说,不是没?有,而是不敢有。
有些事情,他不能?去?想,也?不该去?想。毕竟,哪怕只是滋生出一点点的不满,生了根,发了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更何况,他也?理解凤家,凤家对于家主定下的严苛条律也?好,凤家人对他公事公办的态度也?罢,他都理解。
条律是为了让他能?更快地成长,好早日?执掌凤家。而凤家的其?他长老执事,大?都实?力高强。
他们能?活很久很久,甚至历经很多代家主。如果对每一任的家主都带着深厚的感情,那等到离别的时候,又该有多难过?
他明白那些人的心?情,而再退一步,虽然拿走了他的人生,但凤家本就给了他无上的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