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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了晚膳时辰,倒也不觉多饿。明筝累得不想?动,细汗一重重洇染了锦被。
陆筠半坐半卧在床边,让她趴在自己肌肉分明的胸-膛上,她白皙的指头点着他肌肤上浅淡的疤痕,轻声问他,“疼吗?”
陆筠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数不清,十年征战都是?拿命相搏,受伤流血算是?家常便饭,许多伤处他甚至都已经?不大记得。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抚着她柔软的头发,“不疼。”
明筝指尖掠至另一处伤,“这个?呢?”
陆筠叹了声,俯身把她放倒在枕上,“明筝。”他连名带姓的喊她,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道,“我正忍耐着。”
她讶然?张了张嘴,感受到某处变化,她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这人也太……
她说不出话,窘得推了推他的肩,见他还不肯松开,别过头羞窘地道:“你弄疼我了。”
陆筠心烦意乱,翻身坐起来,背过身不再瞧她。
明筝望见他的背,线条利落的肌理?上,也印着大大小小的伤。她不敢去想?,这十年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她安然?住在京里,从不知那些守戍边疆的将士们?过得到底是?怎样的日子。
梁霄去了军中两年多,连晒黑都不曾,带着安如?雪夜夜笙歌。而陆筠却在搏命,却在拿这副血肉之躯抵御着外族侵袭。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陆筠回过头,见她飞速抹了下眼角,他有些慌乱,“筝筝,我没旁的意思……”
明筝摇摇头,坐起身,软软地勾住他的脖子,“侯爷,往后要好好的,不要再受伤,不要再冒险。我知道这样不该,可我宁愿您不要那么?英勇。我很自私,我想?我的夫君平平安安的,您……您能不能答应我?”
仿佛有把锤子,在他心上重重敲了两记。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这半生的孤苦全?都值当了。
从此有个?人牵挂他,心疼他,这个?人,是?他的心上人。是?他的妻。
陆筠闭上眼,牵唇笑了起来。
“好。”
他捧住她的脸,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
“别哭。”
“我应承你,不会再受伤。”
“别哭,筝筝。还有,你又忘了,要喊我的名字,不是?侯爷,喊声听听,好不好?”
明筝抿了抿唇,目视他温柔的眉眼,徐徐启唇,“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嗯?”
“筠哥……”
第65章第 65 章
明筝这一觉睡得很沉, 婚前紧张忙碌备嫁,婚后各种礼节,她已不?知多久没休息好过。
经过一场异常激烈持久的云雨, 浑身像散了架一般的酸疼,没来得及浸浴, 用温水软帕洗濯了一番就累得歪在枕上昏昏睡了过去。
陆筠坐在灯下,认真地瞧了她一会儿,听到外头熟悉的哨声,他披衣起身走了出去。
回廊外竹丛下?, 郭逊百无聊赖地衔了根竹叶, 看到陆筠出现在角落,他才正色走上前, “侯爷, 西边回话了, 西陵王说, 哈萨图叛逃, 一切行径与西国无关, 还叫人捎口信给您,说西国诚心?臣服, 愿派来使亲斩了哈萨图的脑袋向您表达诚意。”
陆筠冷哼一声, 没有说话。郭逊笑道:“哈萨图这厮也是有意思,为了个女人,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也不?知如今他心?里可曾后悔, 要卑职说啊, 女人就是麻烦,多少英雄好汉栽在这上头。”
话没说完, 见陆筠冷眼睨着他,意识到侯爷正新婚,又想到这两日侯爷为着陪新娘子,不?知丢下?多少公务给他们这些底下?人扛,他自己却逍遥快活,听说今儿天没黑就摸进媳妇儿房里去了……
郭逊摸摸鼻子,岔过了话题,“另有个趣事儿,说给侯爷听听。梁霄西边儿带回来那妾侍傍晚生了个闺女,卷毛棕眼,大抵是那哈萨图的种,听说孩子抱出产房,梁老太太就气昏了。这梁霄人在宛平套马跟车,怕是还不?知道呢。”
想到侯爷对这女人未必了解,解释道:“那妾侍就是梁霄在哈萨图手里抢的,卑职叫人查过,背景简单,没什么势力,仗着美色在男人之间游走一货。梁家有后的风声早放出去了,如今得了个异国种,往后可有笑话瞧了。”
他这话带着些讨好,侯夫人原是那梁家的媳妇儿,如今跟了侯爷,侯爷自然不希望梁家好过。
陆筠轻瞥他:“郭大人对这些后院的事倒是了如指掌。哈萨图潜伏入京,各城守备处一点儿知觉都无,郭大人告诉本侯,这是什么缘故?该审的该处置的,可都提到卫指挥使司大狱了?哈萨图已是强弩之末,留之何用?”
郭逊神色一凛,搓手道:“侯爷,这不?是卑职想着……”
陆筠打断他,“拉到菜市口,当众宣罪。将死在哈萨图手里的将士们列个名录张贴在各门,允家属们观刑。”
郭逊领了命,陆筠不?再理会他,轻手轻脚回到内室,闭上门,解去外氅重新净手净面,小心翼翼钻入帐中。
微凉的衣料触到明筝温软的肌肤,睡梦中的人蹙蹙眉,他立即不敢再动,瞧她并没有?醒转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
借着昏暗的灯色,他打量她精致的眉眼。
梁家就是一团污泥,根本配不?上她。若她自己没有和离,大抵数年后他也会忍不?住对梁家动手……这般圣洁美好的她,如何会在梁霄枕畔躺了那些年?他不?计较她是不是完璧,但他想到这世上曾有另一个男人见识过她所有?的美好,他就嫉妒得快发狂了。
次日一早,陆筠带着明筝去了太后说的那处宅院。
其实是座皇家花园,原是陆筠母亲淮阴公主的陪嫁,因?孕后身体不?好,淮阴公主一次都没有?来巡幸过。后来因下?人疏忽,曾走水过一回,前些年重新修缮,本应收归皇家另作他用,如今太后建议赐给陆筠,皇帝并无意见。昨日出了宫,旨意就颁下?来了。陆筠军功卓著,在西北说一不?二的统帅,手底下?三十多万王师。回朝后任三品卫指挥使,负责管制禁军,实则是委屈了。虢国公的爵位历传三代,到他这一代,只得降等承袭,他安然领受,从无怨言,皇帝喜他知进退,赏座园子并不出奇。
只是明筝有?些不?安,她是新嫁妇,家里尚有?婶娘、祖母等长辈,她不在前侍奉,却与陆筠出来游玩躲懒,于情于理,实在说不?过去。
陆筠宽慰她:“有?太后懿旨,不?用紧张。陆家也不?兴立规矩这套,祖母常年吃斋念佛,不?喜人叨扰,婶娘们各居其院,也都肃静惯了。”
陆家的氛围有些沉闷,明筝这两日便感觉到了,陆老夫人几乎没个笑脸,小辈们在她面前都很谨慎。明筝对陆家的过去有些耳闻,老国公疆场上马革裹尸,陆二爷遭擒受辱,被折磨虐打而死。也难怪老夫人再也不?会笑了。
想到这里,她越发心?疼陆筠。当年战场上的残酷,他是亲眼目睹的。
明筝突然就觉得那些礼仪规矩不重要了,没什么比陆筠开怀要紧。他想叫她陪着他,她就多陪他一会儿。
牵手在侧门进了园子,身后侍婢仆役们抬着箱笼把?他们惯用的用具都布置在主院。
屏退从人,两人携手在池塘边逛了一阵,园林占地颇广,是依照江南水乡的园子形制造的,园内有?湖泊,岸边停着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