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有深色的浮游之物在隐约晃动,而那身着金色华袍的青年身上……也无声地缠绕上一缕一缕轻魅的乌发。
渗黑中,两人的五官轮廓逐渐清晰……
齐长空雪裘之下有发丝缠绕,可外袍整齐看不出丝毫诡异之处,额头上虽有细细的汗水,脸色也稍显欠佳,睫羽迷人的眼下也眸色深暗,可却无丝毫慌张之态。
那下巴的线条在幽暗寂色中,依旧是那么的悦目优美。
穆正清紧紧地抓住齐长空想要收回的手,面色不明地将其手拉出裘毯外,眸光浅淡了几分:“我的腿,不是在这里吗?”
说着,就牵拉着齐长空捏着一把稻草的手,隔着裘毯与锦被触碰了一下腿部。
那腿上圆滑的幅度与柔软的触弹感,以及真实存在的感觉又是那么的清晰。
齐长空脸色不但没缓和,反而还加剧地难看,目视了眼前神情如初的男人几眼,便收回了手,松开了手中握着的枯草。
穆正清缓然平从地动了动身,那锦被与裘毯交叠地滑动开,不明朗的视线中能清楚看到黑袍下的腿……
“这腿,不是在这里吗?”穆正清说得轻飘飘,眼底神情泰然,拉合了腿上滑开的裘袍,“齐公子何必占了便宜,还诬赖我。”
“……”
“我答应让你亲近,可你那么用力地抓捏我,明日定是要留下痕迹的。”穆正清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拨去腿上齐长空扔弃的稻草。
齐长空止住了欲要离去之举,浅浅地吸了一口气,似是在忍耐着什么。他先前分明是什么都未触碰到,又岂会留下红印?
刚想反驳男人,转眼却看到男人膝盖上两寸有一处浅浅的手指印。
两人不语地沉默了一会儿,视线才无声的重新相遇,彼此眼底皆有不明的暗色隐隐浮动。混暗之中,齐长空鬼使神差地靠近了眼前的男人……
隔日清晨,柔和的日光照入了破庙内,将残破不堪之境照出了几分生机。
庙中的佛像肃穆庄严,一束日光流转在山野之间。
柔光笼罩中,昨夜还显得阴森诡异之地变得明亮鲜艳,花丛间有彩蝶飞舞,远山天云更是鹤鸟群飞,有祥云朵朵,山水绮美如画。
破庙庭院内的灌木丛色彩明艳,老树盘根交错交叠,花藤粗壮的盘缠在庙柱上。
草丛间,有野兔跳跃,山狐嬉窜。
庙外的长阶下,不远处有一条穆河支流,那两位富家公子与千金正隔着溪石沐浴,河岸边散落着诸多衣物。
而陆佐之则是站在马车前,好心地替几人从另一辆马车上拿了几套别人遗留的衣物,然后走到池边放下……
此刻,破庙内
日光普照之处有火堆轻燃着,火堆上架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锅炉,这是上一波留宿此地的人留下的。
虽然那些人现下已不知所踪,可物品都还留在此处。
那锅炉内冒着缕缕轻雾,气息新鲜的鱼汤配上山珍海味,锅中温火慢炖,配菜翻涌,“扑腾”的响声与飘散的香气令人食指大动……
穆正清坐在锅前拿着木勺搅动了一下锅中。
这鱼,是那两位富家公子捉的;这山珍,是那两位千金大小姐去摘的;而这泉水,则是陆佐之到山溪间去取回来的。
这香味,足以令还在熟睡的三人清醒。
几人醒来之后,皆是看到男人站在那锅前,拿着一个类似人腿骨的物体,懒洋洋地搅动着锅中。
其中反应最为强烈的是齐长空,当即就出声冷冷道
“你做什么,大清早想吓死人?”齐长空不悦地坐起身,可再定睛一看,发现男人手里拿着的只是一柄略长的木勺。
“齐公子,昨夜你睡得那么晚,今早起得那么早,不怕赶路没精神?”穆正清垂目看向地上的齐长空,言谈间有些不言而喻的深意。
齐长空默然地看了穆正清一眼,没出声,仍是有些疲惫地起身到外面去漱洗。
顾登霄留意着两人之间略微不同的气流,也没多言,见男人开始盛汤,他也动身到外面去洗脸。
“你做的?”段迁流起身拉整着华袍,眼底睡意未散,羽扇插在腰间,夸奖了男人几句,“这鱼汤可真香,可惜我不吃荤。”
言下之意不免有些遗憾……
段迁流本是不沾染腥荤的,连嗅到那气味也是不悦的,可是这鱼汤气味到也有些别样美味。
美人熬的汤……
段迁流一边寻思地想着,一边多加看了男人在日光下的面容。柔光之下,男人眼下睫毛的浅影悦目,剔透的眼底无丝毫情绪波动,就算是强光的照耀下也找不出分毫的瑕疵……
“不要紧,我已听陆公子说了,且这几日也见你不食那腥荤之物,所以先前我单独给你盛了一盅素汤。”穆正清看了一眼不远处放置的陶盅,再回视了身旁俊逸的青年,缓缓表明道,“只有山珍,没有鱼。”
段迁流眼底的色泽有了几分变化,随即唇角牵扯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你到是贴心,看不出你还会做这种事。”
“这都是陆公子的功劳,我只是负责看看火。”穆正清说得简要,与段迁流浅谈了片刻。
直至,陆佐之从外面回来,段迁流才珊珊步出了破庙去漱洗……
片刻后。
众人回来时,三三两两交谈着。
那两男两女更是“热热闹闹”地饮着汤,连连夸奖不绝;
其他几人倒是没出声,只是偶尔看向那坐在一旁饮着水,吃着干粮的男人……
“你怎不喝?”顾登霄饮完了汤,拿过锦帕擦了擦嘴,唇边呼出的气息随风流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