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小本子带来的安全感,水苓能放松下来,和他道出那些他不敢提及的曾经,告诉他现在不一样。她能感受到爱,而这份爱能治愈她累旧的伤痕。
他的心里好受些,带着触动说:“那你叫吧,什么都行,只要你需要,我不介意成为任何一种角色。”
“真的?”水苓听见他这么说,在他掌心里昂起头看他,眼睛里有一些欢快的、暧昧的,隐隐流动的别的东西。
不知道小姑娘又在想什么,但徐谨礼看得出来她要调皮,他松开一只手,单手捏着她的下巴:“现在不要闹,哥哥不想罚你,也不想在不合时宜的地点发情。”
水苓笑着答应他:“噢~知道啦。”
中午的时候,徐谨礼来着水苓来公司,他要处理交给各部门的后续工作,他住院之后,只能线上处理这些问题,很多要求要提前确定清楚。一直没停地忙碌,直到下午五点半。
徐谨礼正准备稍作歇息,邮箱提示音响了一下,他收到了一份压缩文件,署名是之前给水苓拍下“草木苓茏”那张照片的摄影师的英文昵称。当时谈及这份照片,因为摄影师将它归档到了旧U盘里,作品太多,一时之间找不出来,所以一直没有发给他。
他原本想去找休息室里的水苓,后又坐了下来,打开了那份文件。
他的妹妹因为受伤变成小光头的照片,摄影师很有水平,拍得很好看。他一张张看着,眼中充满怜惜,心中酸胀不止。
翻着翻着,一张照片停在他的屏幕上,那是她水苓脱衣服的照片,上半身的衣服因为胳膊抬起被带到胸部以上,他能看见妹妹十三岁上身近乎赤裸的躯体。他停在这,不是因为什么遐想和欲望,他对孩子起不了那种念头,而是因为心疼。
她的妹妹身上怎么会有那么那么多细密的小伤口和疤痕,简直是星星点点,怪不得她要去做了除疤手术才能上舞台。
他的宝贝,究竟是为什么这么苦啊……
徐谨礼久久地看着那张照片,他将电脑睡眠,内疚又一股脑冲了上来,手捂着脸,他再一次抬不起头。
爱是常怀歉疚,是心疼,是不断泛起的怜惜。妹妹的过去是他刻进骨子里的一种阵痛,他一辈子也不可能释怀。他最多也只能带着伤口爱她,他不如妹妹勇敢,他愈合不了。
这一刻,他意识到,爱在他们之间该是这样的东西,它要伴随着一生之中生长的痛楚。他作为更年长的那一个,他就应该放不下,是就该放不下才对。她年轻的爱人可以将一切用乐观替代抛之脑后,但他不行,他得由着这些刀刃悬在他的头顶之上,这样才能提醒他,他该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他该避免什么样的情况,他该为她去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爱是一种使命,而妹妹站在终点,中间的荆棘和泥泞是他该为她清除的一切,这是他今后存在的价值,他为妹妹而活。
徐谨礼起身走去休息室,水苓在里面看着杂志,看他过来放下手中的书去抱他。
打量着他的神色,水苓说道:“您怎么啦?看起来心情不好噢。”
一声轻笑,徐谨礼屈身一手绕过她的膝弯,一手扶着她的背,将她抱着举起超过他的头顶。
这个位置有点太高了,水苓一下子有点慌,她没和哥哥说过她怕高怕得很严重,他不知道。
徐谨礼注意到她身体绷着,有点紧张,略微将她放下来一点,靠得很近,呼吸只有一寸的距离。他仰头看着妹妹的脸,眼神停留在她的眼睛上:“乖乖,哥哥多久没有这样抱过你了?害怕?”
太近了太近了,一低头就是哥哥的唇。水苓很少看过这种角度的他,暂时忘了怕高这回事,心怦怦跳:“有点点吧,我怕高。不过现在这样不怕。”
低头用手去抚摸他的脸,水苓将掌心给他,徐谨礼顺其自然地闭眼将脸颊贴上去,水苓心跳更快。
“哥哥……为什么这么抱我啊?”她问。
“因为哥哥想起了你小时候,后悔没有多抱抱你。”想穿梭时光的洪流去拥抱孤立无援的妹妹,但他做不到。
水苓心中是有感动的,不过不算太长,因为这个距离下,她分不出神去思考太多别的东西,她的注意力全在徐谨礼的脸上。
堕落了堕落了,怎么长大了看见这张脸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明明小时候还可以心如止水。水苓浅浅挣扎了一下,随后放弃抵抗吻上去。
想亲就亲是应该的,哥哥现在是她老公,矜持什么的,也可以先放放。
徐谨礼很配合地任她亲,眼带笑意看着她,看得水苓抵不住,亲完把烧红的脸伏在他肩头。
“哥哥,我现在终于能说了,你长大之后为什么这么好看啊?我不行了……当然,小时候也好看的,就是感觉上不太一样。”
徐谨礼想看看她现在的脸,坐下来把她抱在怀里,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他笑着说:“因为之前是你哥哥,后来是你男朋友,现在是你合法丈夫。”
人生旅途上,关键男性角色的位置,几乎都被他占据,水苓很高兴这样的过程,她说:“真好,真好……”
作者PS:不知道有没有读者朋友能想起之前出现过的狗链和囚笼这个暗示,它曾出现在徐谨礼的梦中,水苓被一堆人用欲望凝视,在拍卖台上(象征着她之后被一群声名显赫的俱乐部禽兽凝视),那是我的伏笔之一。徐谨礼走过暗涌的人群,旁若无人地朝她走来,梦中身边所有人都在他走向水苓时消失,他到她面前叫她抬头。水苓当时说的是她的脖颈太沉重,她抬不起来。徐谨礼为她粉碎脖子上的链条,告诉她没事的,他会在,主人会在。从这个节点开始,主人这个词象征的不再是所有权和掌控,而代表了徐谨礼内心对她的责任心和关系重构,正因如此,水苓后来才感受到了他的转变,这个词才变得不一样。
因为这个故事不算长,没有白写的情节,哪怕只是他们所读的某一本书,也全都是某个暗示和伏笔(我很喜欢伏笔,不过可能我笔力不咋地,大家不一定能联想到,这是word锅,可能有些地方我得回头重新修修)
第049章 | 0049 与他无缘的青春
第四十九章:
开学时间将近,水苓也逐渐忙碌起来,大二下学期她的课多了起来,即将迈入大三,需要有很多准备,毕业之后的方向得从这个时候开始规划。她不得不把一部分目光挪到她的校园生活上,她时常思考,她以后要做什么样的事,成为什么样的人。带着这样的思考,她去找正在医院病房的徐谨礼。
徐谨礼自从住院之后,连晚上也不回去,心理医生说他现在的状态还不足以过上这种状态的生活,还是先好好留着养病。水苓让他遵医嘱,他于是照做。
心理医生说水苓的状态倒是可以稍微自由些,可以回家休息。但是徐谨礼晚上不在,水苓也不想回家,后来他干脆让隔壁病房成了她的专属,他们倒成了病友。
对此,心理医生眉头皱了半天,他们还是离得太近了,这样一来恢复期又要延长。最后她想着小姑娘还要上学,也不至于一直黏在徐谨礼身边,看着她水亮亮的眼睛点头同意了。
徐谨礼的住院生活很简单,心理医生将药物治疗部分降到了最低,大部分时间都是心理治疗,剩下的时间他刚好用来处理工作和放松散心。好像一朝步入了养老生活,闲适到有点无聊。
“您好先生,我可以进来吗?”水苓从病房的门框外探出一个小脑袋,和他打招呼。
噢,她在的时候倒是不无聊了。徐谨礼笑笑:“请进。”
在慢慢的治疗过程中,水苓逐渐能感受到心理医生的用意。她将部分时间投入到学校生活中,在不同的人和事接触中,新的记忆不断覆盖她过去不好的回忆。她眼下有正在发生和经历的和家庭无关的事,这些事能够让她远离那些家庭带来的创伤,或者至少让她忙到顾不得去想那些。确实是好事,至少她忙起来的时候觉很好睡,不会一夜醒个五六次。
而在这样的忙碌和远离过程中,她身边有奶奶、舍友学妹、同学、社团的朋友,身边有人不会让她那么焦虑。她每晚都能见到徐谨礼,分开的时间不会让她难受,只会让她在再见面时更喜欢他,每晚都能见到爱人是一件幸福的事。
水苓每晚回来都会和他说说学校有什么事,而徐谨礼听完会和她谈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像是病友交流治疗过程。
“您今天感觉怎么样?”水苓在他的病床边坐下问他。
徐谨礼朝她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捏着:“日日旧日日新,昨天今天并无不同,但是好像又都不一样,我感觉很平静。”
水苓好奇:“哪里不一样?”
徐谨礼笑:“有小姑娘每天都会穿着不一样的衣服来见我,和我说些新鲜的话,这个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