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他指着那对儿老人介绍道,“这两位是活活吓死,尸体保存得比较完整。”又指着那对儿夫妻说道,“这对儿夫妻,伤口在身上,完全看不出来,也比较难得。”他又指着那三个孩子,兴致勃勃的跟我介绍,好像我们是一类人。“这三个孩子,这个是姐姐,八岁,我特意开过苞以后才弄死她,这对儿双胞胎是溺水而亡,都是极品,现在送给您。”

我明白,这是借运。

这些人死在他手中,尸体任他日夜践踏,本身的气就会萦绕在他周围,久而久之就会更改他的命。

我几乎不记得这世界上还有这种邪术了。

我的陆小少爷,前两世都是为了救人而死,身边的人要么是忠良之将李将军,要么是天真无邪的鲛人红珠,再要么是连山魈都不杀只打骂教育的傻狼,根本没有这样的人,也没有人做过这样的事儿。

我有些想我的陆小少爷了,他此时此刻应当还在流民之中实验救世良方。

县令见我不说话,以为我不满意,但再加码又有些赔了,于是又凑上来跟我说,“这些可能不入您的法眼,这样,假若您能帮我找到一个人,我就把我手里那颗摄魂珠送给您,到时候您想让谁听话,谁就得听你的话。”

“说来听听。”我装出有兴趣的样子。

“他叫沈秋。”县令凑过来说道,“是不夜城前任首富沈大善人的小儿子。”

我听见这句话,抬头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你找他作甚?”我又追问道。

“我听说。”他说道,“这沈少爷身上,有治鼠疫的方子,只要找到了他,这场鼠疫就能迎刃而解。”

“你倒是个心系民生的好官。”我假意恭维道,“好,我帮你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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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夫当关

九、

我说我需要一个帮手,向县令不经意间讨要了沈秋,我们找了一间屋子,我掐了个手决,施了个屏言咒。

我们相顾无言,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尖。

“你还记不记得。”我斟酌着措辞,“你有没有兄弟姐妹?曾经。”

“有的。”他沉思了一下,“我二叔家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妹妹稍微大一些,双胞胎小一点,我们都住在一起,因为祖父祖母喜欢热闹。”

我沉默了,带着点怜悯的看着他。

“当年庄子里的人真的捡回了骨头吗?”我又问道。

“捡回来了。”他说,“现在还在棺材里放着,怎么?”

我的心咯噔一下,简直不敢想若是村民们知道他们捡回来的骨头不是恩人的,甚至可能不是人的,会怎么办。

我亦不知如何告诉这孤身一人的可怜人,他全家所有人的尸体被带走埋在院子里被人日夜践踏,气运亦被人借走,不得转世投胎。

我说不出口。

过了半晌我终于又张了张嘴,“你现在已经有婉婉了,还有一个大胖儿子,你觉得你现在还想报仇吗?”

他沉默了,最终新生命的重要性战胜了消亡的旧生命的重要性,“我……拿什么报仇啊?”他自嘲的笑笑,“我现在只想要婉婉好好的,我儿子能平安长大,如果有可能,我们离开这里去过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对对对。”我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劝解,“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推测出黄良没有放弃寻找他,并且让自己的亲弟弟也帮着找,甚至想赶尽杀绝的传出风声,说他身上有治疗鼠疫的秘方,这样的风声放出来,沈秋无论到了哪里都会被找出来。

我甚至合理推测,这鼠疫的罪魁祸首,就是不夜城的城主。

他放出鼠疫,又放出风声,借着流民的力量来找沈秋,等找到之后他再随便拿个药方出来给流民治病,如果我没有猜错,他给的药方,必然是毒药。

他要沈秋,遗臭万年的死去。

到时候沈秋一百张嘴也说不清,鼠疫,毒药,当年的灭门案,够他死上几百次。

一个可怜人,没遇见我该怎么办啊。

做人做久了,我把人的心软学了个十成十。

不应当这样,天道不公,我来帮他公。

十、

尽管县令的哥哥让他找到沈秋就送过去,但没人不喜欢救世菩萨,青天大老爷,活佛转世这样的称号,没有一个当官的会放弃立功的机会,人心隔肚皮,亲兄弟明算账。

我带着陆小少爷回去见县令,告诉他这就是沈秋,并掐指一算告诉他,这次鼠疫一定不能再听他哥哥的坐视不理,拿着陆小少爷的药方去试试。

我一边派人参娃娃去不夜城城主的家里偷药方来印证我的猜想,一边又让陆小少爷配了假死药的配方并告诉流民们提前吃了解药。

天亮之后,我的人参娃娃拿回来两张方子,一张是制作和传播鼠疫的方子,一张是解药的方子。

至此,我的猜想如同九连环一环一环被解开般清晰。

我让县令先上书朝廷,拍了钦差来亲自观看这药的神奇功效,然后又跟着我的陆小少爷找了几个健康人装作鼠疫患者,喝了药活蹦乱跳的离开。

我又提议将陆小少爷关起来,以免冲撞了钦差老爷,暴露了方子不是县令研究出来的试试,还可以提防有人来抢人。

他连连称赞我想得周到,一步一步走向我设计好的陷阱。

真正的方子我给了沈秋,让他在钦差来的那天去城门口施药。

一切准备妥当,我还给沈秋准备了个小惊喜,就在黄良的书房之内。

三天后,这一场戏悄悄拉开帷幕,又轰轰烈烈落幕,县令的药当着钦差的面吃死了二十个人,而沈秋的药却救活了大批大批的人。

随后沈秋跪地称冤,状告不夜城城主只手遮天,十二年前谋杀沈家上下二十余口,并有谋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