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人家也没有婧婧说的那么好吧……”于菡萏做出一副娇羞姿态,两人旁若无人似的你侬我侬开来。
陈沉就静静地看着他妈表演,自己表现出这副死出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看到母亲和他如出一辙的死绿茶样子,真有种在照镜子的既视感。
陈洲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外祖父接走抚育,他从小被灌输的就是仇恨式的教育。
在外祖父的阐述中,母亲是不顶事的恋爱脑,39岁的高龄还被丈夫的甜言蜜语诱哄着为他孕育子嗣,结果落得个大出血惨死的结局;父亲是觊觎他家财、不择手段向上爬的凤凰男,想要杀妻骗保结果落得人财两空;而他陈洲,既是爱女之子,身上流淌着另一半的血液又是那个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的。
外祖父将对亡女的思念以及对女婿的仇恨全都一股脑加注在一个孩童身上,不管他是否能承受这般复杂的爱恨纠葛。
“洲洲,你看院子里面的这条狗,之前是我把它从狗贩子的手里救出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现在骨头硬了,竟然学会咬人了,像这种咬过主人的狗是一辈子都改不掉的,只能用铁链锁住,每天用鞭子狠狠地抽打才能让这畜生长点记性。”
老人苍老的声音多年之后依旧回荡在最深的梦魇里面,伴随着潮湿阴郁的童年的是那只被锁住庭院里面被抽打得皮开肉绽的狗,皮质的项圈狠狠勒进它的皮肉里面,那一圈的毛发已经磨得掉光露出鲜红的嫩肉,那条狗走路的时候也有些不利索有点一瘸一拐的,陈洲小时候没有玩伴,常常一个人坐在离那条狗远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趴在地上宛若一块抹布的死狗。
他知道外祖父说的不是狗,是他那个从未谋面的父亲,外祖父讨厌他,一边瞧不起这样的人,偏偏又很是忌惮,所以无时无刻不用粗大的锁链将其束缚,从日复一日的折磨里,看着对方露出呜咽害怕的神色他就心满意足,看到对方不服输地向他吼叫他就雷霆震怒,继续狠狠地鞭挞。
很多时候,小小的陈洲都会思考究竟是人在训狗还是狗在影响人的心情。
陈洲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他看见狗脖子上的绳子似乎有松动的迹象,那条狗也睁着濡湿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一点儿都没有祖父说的会咬人的意思,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或许只是想狗狗可以自由活动一下去晒晒太阳之类的,他解开了一直锁住狗的铁链。
结果下一秒那条狗就扑向他,他当时还小,被吓得六神无主,慌不择路间摔在地上,然后小腿的位置就被恶犬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吓坏了不敢哭出声怕激怒那条疯狗,结果一抬头就看到祖父站在不远处的连廊里面,静静地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他当时脑子都宕机了,接着就类似于小孩出于本能的看到自己信赖亲近的大人想要扑上去撒娇求抱抱的心情,他哇的一下哭得超大声。
但祖父并没有安慰他,反倒是很严肃地告诉他:“我跟你说过,会咬人的狗不叫,放松警惕,心生怜悯,等待你的就是被狠狠咬一口。”
他也不哭了,就那样直愣愣地看着站在一旁的老人。
之后他被带着去打了狂犬疫苗,那条狗也似乎是完成了什么使命一般,自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面。
他甚至不敢开口问狗去了哪里,是被送走了,还是,被打死了……
陈洲心里很乱,一方面那狗咬了他,打针很疼,他确实很生气,想要教训那狗,但是一想到它可能为此付出生命他又觉得心里堵得难受,明明很多时候他静静地坐在院子里面,都是那条狗静静地趴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陪着他。
他不曾触摸它、投喂它、养育它,却似乎生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爱怜的心思。
而那未曾谋面的母亲则是变成一种模糊的、危险的讯号,变成插进他心口的一根长长的尖刺,如果不忍痛拔出来成为刺伤别人的矛,那么受伤的人就是自己,他没有办法,不想自己受伤,就只能去伤害别人,只是那样尖锐的矛举久了仿佛也变成了一块沉重的盾,压在身上叫人喘不过气、举步维艰。
外祖父已经去世很多年,他已经记不起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或许也是难过的吧,老人将他教的很好,在各种教育上面都很舍得投资,只不过他似乎是吸收了先前女儿去世的教训,吝啬给予陈洲一点正常长辈的关爱,他希望他可以披上铠甲,布满尖刺,成为刺向自己的父亲最锋利的尖刀。
就好像是一颗苹果,在刚刚长出来的时候就被人为地在身体里面插入布满毒汁的钢针,后来他依旧长大,果肉饱满,颜色鲜艳,甚至味道也很甜美,是世人眼里交口称赞的“好苹果”,但只有他自己和那些离得极近的人会发现他身体上面布满可怖狰狞的窟窿眼,那些钢针不仅扎进他的皮肉,同样也会刺伤所有试图和他建立亲密关系的人。
原来,他在不知不觉间早就变成了一个怪物……
所以当他看到亲人倒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没有太多悲伤的情绪也是正常的吧?
不曾被爱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爱别人。而且他是个男人,囿于情情爱爱的小事里面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夸奖的事情,爱人从来不是他的天赋。
他从来没有学过这些。
他从小便知道,只有自己站在绝对的高位,可以掌控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他才会有足够的安全感。
祖父去世之后他被那名义上的父亲亲亲热热地接回了家,不过那男人真的很滑稽,在得知祖父的大部分财产只能等到他成年之后才能继承,他作为监护人都不可以代持之后对他的态度就变得不冷不热起来。
真好,这个家里都是这样的货色,他完全不需要学会如何去爱别人。
第3章 52 大型雷雨现场,大家长气得晕厥,大哥回忆传(剧情)
【作家想說的話:】
陈洲:我就是个刻薄的小男孩
---
以下正文:
“你们、你们竟然背着我做这样的事情?!”
外面突然传来陈父震怒的暴喝声,陈洲眉头一跳,那老登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他就高兴,他立刻翻出一套衣服草草穿上就出门看好戏。
来到发出声响的地方,是陈婧的卧室,此刻房门大张,陈婧在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那个女人则被她护在怀里,陈父站在门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看着房间里面一副显然是事后的香艳模样,陈洲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抱臂站在自己的房门口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这个时间陈父本来应该在午休的,他醒来的时候扯着嗓子叫了半天也没人来伺候他喝水,他立刻不满起来,即使步履蹒跚也要四处寻找妻子,没想到在自己女儿的床上找到了自己的小老婆,他眼睛已经不太好,但耳朵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气得差点背过去,然后就发生了开头的一幕。
不过两个女人显然没有丝毫的羞愧,陈父气呼呼地上前一把就要把于菡萏从床上面揪下来掼在地上,陈婧显然没有料到这样的局面,想要阻拦,但她的力气不敌盛怒的男人,眼看女人即将遭殃,陈沉又不知从哪里蹿出来抱住陈父:“住手,不准你打我妈妈!”
然后陈洲就看到陈父被那小子掼在地上,也不知是失手还是故意的,这一下子可真是摔得不轻,陈洲都替他这便宜老爹吸了口凉气。
还挺重情重义,是个好小子。
陈洲也没有去搀扶自己的父亲,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迟暮的陈父气得手指发抖,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完整的句子。
“哎呀,这不是我那个老不中用的父亲吗?您这是怎么了?可不能学年轻人倒头就是睡啊,年轻人身体好,你这……不太吃得消吧。”
陈父像个老王八似的倒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听到陈洲刻薄的话语,气得恨不能吐血三升。
“于菡萏你这个贱人!老子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情?简直!简直是太恶心了!”他指着被陈婧护在怀里的女人,满嘴喷粪,在场的就于菡萏一个外姓的,还是他眼里的“弱女子”,他自然是先逮着这个欺负。
陈沉的眉头狠狠拧起,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说自己的妈妈,哪怕这个人是她名义上的丈夫也不可以,母亲虽然在很多事情上和他的观点并不相同,总是只着眼于眼前的利益,很多大事上给不了他有远见的建议,还特别爱趴在他耳朵边上说教,但他知道那都是对他的爱,他不允许任何人说她的不是。
“呵,陈孔佟,老娘告诉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以为谁不知道你那点破事,人都这样了,外面的小三小四那是一点儿都没见少,上周还让老管家推轮椅带你去找你那个老相好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真是丢死个人。怎么?这老大年纪了还想再给我们陈沉添个弟弟?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于菡萏一把推开护住自己的陈婧,把人往自己身后护,插着腰头发乱糟糟,凶神恶煞,一脸的泼妇样子,她已经受够了这个老头,不仅是个多偶,还特自恋,总是喜欢在不同的人面前表演出不同的性格,年轻的时候动不动就要打她、恐吓她,现在老了还不安生,那就别怪她不仁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