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院子里的地砖粗砺,咯的皮肉红肿一片。
虞江寻低头出神地看向地砖,淡淡的委屈萦绕心头。
从前,她苦练舞蹈时,萧承熙格外注意她的双膝,只要她能碰到的地方,皆铺上了厚厚的一层软毯。
她很少会跪,就因为萧承熙说从未把她当作宫女。
偶尔跪一次,膝盖下也有软垫。
虞江寻的从前,是过着被人捧在手掌心,含着蜜饯儿的生活。
可是现在,她却因为一件莫须有的小事,被人处罚,跪在坚硬的地砖上,整整一夜。
如果萧承熙知道了,会不会心疼她?
会不会生气,气那些欺负了她的人。
林婕妤渐渐打起了瞌睡,她的头猛然一晃,整个人惊醒了,睁开惺忪的双眼,发现天上的月亮被云遮住了,四周漆黑一片,只有虞江寻的身边放着一盏宫灯,孜孜不倦地散发着微弱的烛光。
虞江寻仍乖巧地跪在原地,脊背还是那样的直,仿佛跪了这么久,她一点都不觉得累。
唯有她单薄的影子落在地砖上,陪伴着她。
这样的虞江寻,莫名有些孤独。
茯苓见林婕妤醒了,激动地上前一步,眼巴巴地看着她。
林婕妤只随意瞥了虞江寻一眼,懒洋洋地站起身,道:“咱们回去,服侍我歇息了。”
她坐过的椅子也被迅速抬了回去。
茯苓死死咬着下唇,泫然欲泣。
无人再看着她们,茯苓连忙跪在虞江寻身边,轻声道:“才人,稍歇歇吧,别跪的这么笔直,坐在小腿上也能缓缓。”
虞江寻摇摇头,道:“不一定何时会有人出来看,不能被她抓到了,我现在还能坚持,等后半夜我再歇息。”
茯苓不忍心看虞江寻这么累,跪在她身侧,伸长了胳膊环抱住她,企图为她借一点力。
林婕妤没有再派人出来看,她屋内的灯很快就熄了,看来的确是困倦了。
虞江寻扭头道:“茯苓,你起来吧,别陪我跪着。”
茯苓就道:“那奴婢进屋给您拿个软垫出来。”
虞江寻摇头,扯着嘴角笑道:“茯苓,我入宫之前,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人这样为难,你说,我是伤害了她们吗?”
茯苓道:“自然没有,可是才人,您以为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在这皇宫里压根就行不通,您现在仍然不明白这个道理……”
虞江寻嗓音沙哑,颤着声音说:“从前我身边的人,待我都很好,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第26章 萧承熙彻底抛弃了她
茯苓不知道虞江寻的过去究竟是怎样的,她只依稀察觉到,虞江寻入宫前的日子似乎并不普通。
她坚持到了后半夜,一直到膝盖不断传来刺痛,大腿根也异常酸胀,她这才跌坐在地上。
茯苓跑进屋子里拿了个软垫,虞江寻就这么勉强地跪在上面,一直到天边破晓时,软垫拿了回去,她又强忍着痛继续跪着。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整整一夜没有合眼,她的眼下乌青,头发被风吹得散乱。
林婕妤梳洗过后,刚出房门,看到虞江寻仍笔直地跪在那里,顿了顿,随后慢悠悠走了过去。
“你倒是老实,还真跪了一夜。”
她悠悠打量着虞江寻,视线又在她的膝盖处停留片刻,道:“起来吧,梳洗打扮一番,一会儿要去请安了。”
她撂下这句话,没再看虞江寻,摇曳着身子离去。
虞江寻脸色苍白,茯苓连忙要搀扶她起来,却数次没能成功。
因为虞江寻的双腿已经麻木了,膝盖更是痛到不能伸直。
茯苓几乎把虞江寻挂在了自己身上,两人这才踉踉跄跄地回了房内。
虞江寻的柳眉紧紧蹙着,将裙摆向上拽了拽,不出所料的,双膝淤青发紫,皮肉上刻着深深的痕迹。
还微微破了些皮,血液干涸在上面。
茯苓不敢多看,连忙道:“才人,奴婢去向皇后娘娘告假吧,您如今是走不了路了,奴婢再去请个太医来瞧瞧。”
虞江寻没再勉强自己,现如今站起来都麻烦,更遑论一路走去瑶华宫了。
茯苓着急地小跑出去,菊芳接了一盆的温水,恰好走了进来。
她瞥了一眼,不忍心道:“才人……您受委屈了,倘若殿下知道,一定会心疼的。”
虞江寻眼眸微动,仰着头自嘲一笑,问:“当真吗?殿下还会在意我么?”
菊芳张了张嘴,也许是看虞江寻太过可怜,罕见地缓和了平日里冰霜似的神情,缓声道:“这是自然。”
“菊芳,你帮我告诉殿下好不好?”
虞江寻像极了被欺负后,第一时间想回去寻家中长辈的孩童。
菊芳听罢,心情复杂。
萧承熙此人,早就在虞江寻的心里牢牢扎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