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胤无奈道:“阿寻,起来吧,说给朕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虞江寻的眼眶都红了,站了起来,说:

“陛下,茯苓没有偷拿贤妃娘娘的东西,嫔妾是什么样的人,嫔妾身边人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最了解不过。”

“当时贤妃娘娘盛气凌人,带着竹青就要作势打茯苓,嫔妾实在咽不下这份委屈,更想护好身边的人,所以便与贤妃娘娘理论了起来。”

“可是贤妃娘娘趁着嫔妾不备,走到嫔妾身后作势要推嫔妾,我只是下意识的挡了一下,下一刻她便自己倒下去了,随后一片混乱,都说她小产了......”

萧胤听着听着,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贤妃说是你推她,可是你却说是她先要推你。”

虞江寻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摆出委屈可怜的表情。

她只是格外平静、认真地叙述了事实。

“是,当时竹青和茯苓两人纠缠在一起,嫔妾因为担心茯苓会被打,所以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猛然转头时,贤妃娘娘双手已经推了上来,嫔妾伸手挡住,紧接着她便自己摔倒了。”

她将亲眼所见的事实摆在了萧胤的面前,至于信或不信,全在他自己。

萧胤沉默了。

虞江寻垂下眼眸,自嘲地咧嘴一笑。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皇后不信她,萧胤也不会信她。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虞江寻想再开口解释时,萧胤忽然道:“也就是说,贤妃是故意用腹中胎儿陷害你推了她。”

虞江寻略一怔愣,随后道:“没错,陛下应当也会奇怪,贤妃娘娘好好的怎么可能拿孩子陷害嫔妾,所以嫔妾怀疑,贤妃娘娘压根没有怀孕。”

萧胤并未因为虞江寻这句话而感到愤怒,觉得是她口不择言,而是认认真真思索了半晌。

的确,他此番生病,并未见过贤妃,得知她怀了孕也是从别人的口中听来的。

太医为她诊出了喜脉,就一定是有孕吗?

虞江寻见萧胤似乎是听进去了,乘胜追击。

“而且,昨日娘娘小产时,有一位太医他诊出娘娘的脉是有问题的,若是有孕,怎会诊出月信脉,嫔妾怀疑,昨日水池中的血水,并非是小产流出来的,而是娘娘来了月信......”

倘若真是如此,贤妃的罪过可就大了。

当然,萧胤虽然承认虞江寻的想法不是没有可能,只是眼下看来,贤妃依旧是个可怜的受害者。

而萧胤就算相信虞江寻不是那样狠毒的女子,也不可能草率的凭借她这几句话就饶恕了她。

萧胤沉声道:“昨日为贤妃诊脉的两个太医呢?把他们叫过来。”

周盛海连忙小跑了出去。

昨日除了李太医外,被皇后临时叫去的太医是高太医。

两人战战兢兢地拜见了萧胤,本以为他是要怪罪两人没能保住贤妃的胎,上来先磕头认了错。

萧胤扫视着两人,视线犹如寒冰,两人被盯得直打哆嗦。

“昨日,是谁诊出贤妃的脉象有问题的?”

高太医一愣,回想起自己昨日察觉到的怪异之处,一时不敢贸然出声。

见两人不开口,萧胤冷笑一声,道:“大胆,你们对着朕,竟然还不肯说实话。”

高太医额头冒了冷汗,忙道:“回陛下,是微臣......微臣诊出,贤妃娘娘似乎正来着月事,但是......但是娘娘刚小产,也许是小产所致的脉象紊乱,臣医术不精,不敢妄言呐!”

能进皇宫太医院的人,个个医术高超。

哪来的医术不精之说。

萧胤淡淡道:“既然如此,现在就让在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去给贤妃搭脉,就说朕放心不下她的身子,然后让他们即刻过来这边。”

周盛海又转身出去。

李太医见此架势,已然明白了过来。

萧胤这哪里是关心贤妃的身子,分明就是对她这胎的小产心存疑虑,这才会让全太医院的太医去试探。

想到这里,李太医头上的汗已经不受控制,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他有些紧张仓皇地用袖子擦拭,这一举动刚好落在了虞江寻的眼里。

虞江寻忽然开口问:“说起来,高太医昨日诊出了这一问题,怎么不见李太医说?难不成李太医没发现?”

李太医的脸白了一瞬,正要开口解释,又被虞江寻含笑打断。

“陛下,就嫔妾所知,贤妃娘娘的喜脉正是眼前这位李太医诊出来的,而且往后的这几日,都是李太医负责照看贤妃娘娘这胎。”

“按理来说,他应当才是最清楚娘娘身子状况的人,怎么会连这么明显的脉象问题都没有发现呢?”

她的轻声细语,化成利箭,密密麻麻地扎在李太医的身上。

他的声音都打着哆嗦,道:“陛下,微臣其实......其实也察觉到了,但昨日情况混乱,微臣想的都是要怎么保住贤妃娘娘的胎,所以忽略了这一小小的问题啊。”

虞江寻没有直接和他对话,反而看着萧胤,轻声道:“陛下,他竟然说这是小问题,嫔妾实在不理解,为何高太医就深觉奇怪,到了李太医这里,他应该是最认真的人,却偏偏说这是小问题。”

萧胤眯起双眼,显然怀疑起了李太医。

李太医跪在地上,只觉得时间过得格外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