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刻,文舒脚下的步伐便快了许多,尽管裴渊的周身有暗卫和侍卫,凡是都有例外。
站在门外的侍卫看到了文舒紧张的情绪,手指轻柔地指了指里面,顺便发出了噤声的手势。
文舒透过窗柩,看着屋内的不速之客却是有着些许意外。
明枝缓缓地坐在了裴渊床榻下的脚踏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裴渊满是伤痕的脸颊,额角也被纱布包裹,屋内这般寂静,她甚至都听不到裴渊呼吸的声音。
她的身子猛然一颤,在探到他???鼻息的一刹那,明枝的心便放了下来。
看着和宫中分外相似的琉璃灯盏,明枝的嘴角却不由得笑了出来。
她趴在裴渊的床榻边,蹭着他的手指尖,感受着他分外冰凉的身子,轻声说道:“骗子,你该醒了。”
重伤的裴渊却是不能给她任何的回应。
“安安总是背着我来看你,但她却是半分都不敢与我说,她不想你死。”
我也不想。
明枝后半句话并未说出口,只是轻拭着眼角的泪花,继续说道:“在被你放弃被灌下毒药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此生都不会再爱了,在知晓安安不是个康健孩子的时候,我恨透了你。你看看你,如今这般是要干什么,让我愧疚吗,但我的心仿若刀割一般。裴渊,我们的帐要一笔一笔算,你不能死,你要活着。”
明枝说着说着情绪便激动了许多,但当情绪发泄完后,满屋的寂静却是她分外惆怅。
她拿起那个白日被她扔下的海棠发簪,缓缓地簪在发髻上,沙哑地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力地说道:“当年在长华宫也是这般,我每夜给你守夜,当时只怕自己会被殉葬,但又哀伤于你年纪轻轻便要撒手人寰。现下,不论你是否骗我,只求你能醒来,好好活着。”
明枝看着裴渊的面容,一滴泪水顺着满是泪痕的脸颊顺势低落在了裴渊的手背上。
就那一瞬,明枝看到了裴渊的手指似是在微微发颤,她紧张地捂着嘴,静静地看着他紧闭的双眼,终究是无事发生。
明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自嘲一笑道:“是我眼花了,你怎会醒来,若是骗我,那便再多骗些时日吧。”
她固执地相信,裴渊定是又在欺骗她,就如同在长华宫那几日,装得分外相像,甚至连皇帝都信了。
明枝看着窗外挂在树梢的月牙,手掌却是被手指抠破,只有在心底骗自己,这一切都是裴渊做的局,过不了几日他定会醒来,健壮的样子都可以去猎虎豹。
但裴渊在圆盘装置崩塌前对她安抚的浅笑,却是久久地在她的脑海中不断演绎。
她仿若又置身在那里,孤立无援地抱着女儿,只有裴渊身着一袭银甲,如同她曾经默默期盼过的那般,宛若话本中的英雄,不顾一切去救她们。
结果丢了自己的命。
明枝脚步虚浮,眼神满是悲伤地走出了寝室,看着文舒似是想要与她说些什么,想起晌午郎中说的话,她缓缓抬手呕7说道:“我是不会同意备下丧仪之物的。”
文舒却是搀扶着她的小臂,欣喜地眼中却是散出希望的光芒:“明主子,暗卫十八所寻到了苏达莱,他现在就在京城,请不来他,我们便要计划着走了。”
就在文舒以为明枝会欣喜的时候,她的眼眸在一瞬间却是变得分外凌厉,看着他的眼神却是分外的不寒而栗。
文舒轻声说道:“明主子?”
明枝却是紧攥着文舒的衣袖,沉声说道:“为何这般巧?难道又是你们的计划,裴渊莫不是又在骗我,哄骗我。”
文舒却是在一瞬间便知道明枝所想,他赶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奴才们已然寻了苏达莱好多年,尤其是在小主子的哑疾之后,殿下又派出了一支队伍去寻找。”
就在此刻,屋内忽然传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喘声,明枝甚至都未往里看,气愤地挥袖离去。
而文舒左看看裴渊的寝室,又看了看明枝离去的方向,眉宇之间的焦虑却是分外显眼。
心底却是暗暗念道:“难不成这真的都是殿下的计谋?”
他犹豫了片刻了,便冲进了裴渊的寝室。
第五十三章
清晨的鸟雀却是醒得分外早, 叽叽渣渣的声音竟是把一向喜爱赖床的安安给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便要朝着明枝的方向伸手要抱抱, 手臂伸了许久竟是没有人回应。
她揉了揉眼睛,吃力地掀开帷帐,却看到明枝还是穿着昨日的那件衣服,愣愣地坐在梳妆台前, 托着腮看向手中的海棠发簪。
明枝的神思还未回到身体, 忽然感受到身体被一个小小身子紧紧抱住。
竟是一夜过去了。
她轻抚着安安的鬓边的碎发,小心翼翼地问道说道:“你可原谅你的父亲了?”
安安先是点了点头, 随后又摇了摇头。
明枝便知晓了安安的心思,她也是这般,昨夜看到他气若游丝地躺在床榻上的时候, 所有的纠葛已然消失殆尽。
二皇子那般心狠毒辣之人自是不可能是裴渊的手段,他不顾性命之危救她们母女, 她的心间已然被猛然触动, 但他竟然又装死骗她。
想到此处明枝心底却是分外生气。
就在此刻,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侍女推开门后, 只见文书气喘吁吁地冲着她的方向行礼说道:“明主子,主子要见您和小主子。”
明枝却是半分不愿, 她淡淡地说道:“既然把戏被拆穿, 那便没有要见的必要了。”
什么都不知情的安安却是分外急躁, 她从明枝的怀中窜出, 揪着文舒的手便要往裴渊的院落走去。
明枝无奈之下, 只得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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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枝本以为是简单的见一面而已,却没有想到在裴渊的寝室门口竟然站了两位重臣。
不仅有江南总督段大人,还有看着因是赶路而满是疲惫的两广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