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民见此不再多言,从药箱中取了一支治疗烫伤的药膏,转身给了婢女而后叮嘱道:“药膏外用,涂抹于喉咙颈部,一日三次,好全之前吃食都以流食为主,尽量吃温凉些。”

婢女应道:“奴婢省得了。”

吩咐完了婢女,魏民又转头对南溪道:“这几日八皇子尽量少说些话,切忌情绪激动。”

南溪淡淡的嗯了一声便算回应,而后将两人都赶了出去,闭目休息。

今日这一遭让他身心俱疲,只想什么都不想,好好的睡上一觉歇一歇。

另一边,祈战出了南溪的房门后没有回自己的房,而是没让任何人跟着,骑着马出了行宫,直奔南钰国的皇宫。

不日前还横尸遍野的皇宫早已被清扫得干干净净,随处都能看见被逃命的宫人抢夺损毁过的痕迹,但却丝毫不影响它整体的华贵奢靡。

祈战纵马穿过皇宫,在冷宫殿门前下了马。

他此行目的并非是冷宫,而是与它相邻的一处废弃的宫殿。

这座宫殿看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无人打理,随处可见腐朽的痕迹。

祈战穿过前庭屋舍,走到后院的一株半死不活的老槐树下驻足停了,似乎在确认着什么,绕着槐树转了一圈,最后在一处翻起的树根边停下。

他一抬手,暗处闪出一道穿着夜行衣,浑身上下裹得只剩眼睛露出来的黑影。

是祈战豢养的死士。

他指向树根对那死士道:“挖。”

死士二话不说便拔出一把短匕首,蹲下就开挖。

大约向下挖了四五寸,一个锈迹斑斑的铁匣子被挖了出来,死士用衣服将粘在铁盒上面的泥土擦干净才双手捧着递给祈战。

祈战双手抱臂,扬了扬下颚:“打开。”

死士立马将匣子打开,然后重新呈上。

匣子内并无什么贵重之物,反而只有一沓泛黄陈旧的纸张和一支笔尖起叉的毛笔,看起来都已经有些年头了。

“果然还在这儿。”

祈战低声呢喃,眉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他将那些纸张一一收起,重新拿油纸封上装入袖袋之中,而后转身离开。

第4章 你不过是个弃子罢了

之后两日南溪都没见到过祈战,不用面对他整个人心情都放松了不少,这心情一好病也好得快,到了第三日,魏民为他日常请完脉以后便告诉他可以出门去走走透透气了。

屋外纷纷扬扬的下着小雪,天空乌沉沉的很是压抑。南溪不是很想出去,但他确实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人都躺倦了,犹豫了片刻,还是让婢女侍候他更衣,又推来了轮椅固定好,自己撑着轮椅扶手一点点挪了上去。

临出门前,婢女为他披上一件狐裘披风保暖,戴了个纯白色没有一丝杂毛的狐毛围脖,最后在他手中塞了个暖手的炉子,这才推着他往外走。

雪天清冷,南溪体质太过单薄虚弱,即使已经做足了保暖措施,结果只是才出门在前院转了一圈便浑身都冷了下去。

小雪渐渐转大,轮椅碾压着青石板小道,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南溪微微仰头,看着空中翩然飘落的雪花,眼底闪过一抹隐晦的艳羡。

他抬手接住一片雪花,那形状不规则的雪花顷刻间就让掌心的温度熔化成了水珠。

随着第一片雪花融化,第二第三片也落入掌心,均是难逃消融的命运。

很快,掌心仅余的温度都被雪水浸冷。南溪看着一颗颗小水珠出神,在联想自己的困境,竟不如这些雪花洒脱。

他自嘲的笑了笑。

婢女见此出言阻止道:“殿下病还未好全,还是尽量不要受冷了才是。”

“嗯。”

南溪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由着婢女用手绢为他擦拭干净。

婢女怕他又受了寒,推着他在前后院转了一圈便带他回去了。

行至殿门的阶梯前,南溪迎面便与几日不见踪影的祈战对上了视线。

“都能出门闲逛了,看来八皇子的病情与心情都好了不少。”

祈战站在台阶上,神色莫名的俯视着南溪,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他朝婢女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会意,放开轮椅的推把福了福身道:“奴婢告退。”

婢女一走,整个前院就只剩他们二人。他一步一步往下跨步,朝着南溪逼近。

不过片刻,祈战便站到了南溪面前,审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当见到他围脖的茸毛上沾了不少雪花时,抬手为他拂去雪花,语气难得轻缓的问:“玩得可开心?”

南溪倒是不想见他,可自己又没有腿跑,便只能低头垂眸,手指把玩着手中的手炉,好似手炉是什么特别吸引他的东西似的。

在听到祈战的话语后,他抿着唇没吭声,祈战得不到响应也不恼,反而心情很好的转到轮椅后方,双手搭上推把,手腕一转便将轮椅转了个方向。

突如其来的转动让南溪很是不安,尤其是在祈战居然二话不说推着他就往宫门走去时达到了顶峰。

他指尖扣紧了手中的暖炉,嗓音发紧:“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紧张得连对他的尊称都忘了。

“自然是要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轮椅轱辘转动的声音停了,祈战俯身靠近,未束的发丝垂落,微风一动便撩到了南溪眼尾,卡在长而卷翘的睫毛上,带来丝丝的酥痒。

南溪下意识抬手去撩,却恰好手指骨节碰到了祈战靠近到了耳侧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