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方晚躺在紫藤花架下的美人榻上看书。
温华把紫藤花种到了长道上,绵延近百米,对接玻璃温室花房,现在正是紫藤花的二次开花期,梦幻的紫色从高架上垂落万丝绦,长直条在风中稀稀落落,微微拂动,光从另外较为稀疏的一面照进,清晰的光柱在通道内穿射。
方晚看得想睡觉,眼皮子耷拉,把书盖在了脸上。
没一会儿,书就被人拿开了,温华的声音传来:“真是小懒虫,看会书都能看睡着。”
温华坐在方晚的身侧,长臂搭在靠背上。
“这不正是夏打盹的时间嘛……”方晚揉了揉眼睛。
“然后还有春困秋乏冬眠?”
“哦哟,这种机密都被你发现了,不愧是你啊温华同志。”
温华俯身亲了她一口,方晚嫌弃地抹了抹脸上的口水,拧眉的小表情很可爱,还有眼眸里映着的光都像玻璃一样透澈,于是温华又忍不住亲了她一口,方晚又去擦,他就接着亲……
“不是,你有病吧,有完没完?”方晚干脆抬起双臂挡在脸前,“有什么事就说,弄得我满脸口水的脏死了。”
温华拉开她的双手,凑近脸,四目对视,当他漂亮的凤眼微微眯起散发出惑人的荷尔蒙气息时,方晚的脸就开始红。
“其实我想问问你……”温华的笑意更深了,“情人节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方晚:“……?”
方晚:“……啊?情人节?”
说实话,月份的迁移对于许久没有手机的方晚来说已经很模糊了,只有刘姨和他们聊天,或者问曹雅姬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已经快在这里呆了四个月了。
方晚看着他,温华的表情很认真,她却觉得好笑。
她真正想要的东西,他没有一样会给她。
方晚斜挑眉头,眼珠子调皮地往下一瞥又抬起看向温华:“给我一封情书吧。”
温华一怔,这倒完全是他的意料之外。
“情书?”
“对,情书。”方晚的手指摸上他的手臂,沿着他浅表凸起的青筋抚过,指尖微微刻下划痕,“在这个时代,科技发展的太快了,什么都能被替代,无论男女,能够沉下心来手写情书的人已经很少了。”
温华沉默不语。
方晚抱胸,眉眼飞扬,光彩熠熠:“所以,我要你手写一封情书给我。如果你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爱我,那就写出来给我看吧。”
又到了周末加更环节,二更完毕。然后我简单地算了一下,现在存稿撑到明年是绰绰有余了,发心地追吧,等十二月份存稿,估计能撑到过年,至于if线,我还没想好怎么圆,所以这个我不能保证日更。下一篇估计也是要全文存稿再发了。
0056 纠结
温华这一辈子大部分时间都很顺利。
他在情场上从未失利,靠着绝对出众的外表和哪怕独身都可以光耀门楣的成就,想得到的,不想得到的都会得到。
那些人心太容易看透了。
温华在国外时,常常会坐在长椅上看人来人往,落日下,鸽子在广场上起舞弄清影,或是被人惊起一滩鸥鹭。
看有人喂食、有人漠视、有人厌恶踢开、有人抱书匆匆而过、有人想要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他们的表情,动作,神色都在表达内心的细微变化。
医院,学校,宿舍,工作……人心在这些地方交织上演着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两面三刀。
姥爷在他小时候就经常会跟他说战争时期,情报这种东西很多很多,但是真正难得是如何在铺满一桌子的情报上分辨出正确的一条线来定下决策。
温华跟姥爷玩军事沙盘推演,模仿历史上各种著名的战役,在敌退我进,我退敌进,四面环虎之中,年轻又幼稚的温华输多胜少。
姥爷告诉他,除开优秀的指挥大局和敏锐掌握地战场时机,更重要的是稳住手下的人心,揣摩敌方行动中所表达的意图。
温华在这样的熏陶想反复推演,如何进攻、如何分辨战场信息、如何被敌人逼到悬崖边上时利用辩证法从极限生死中逃脱……
从细微中观察,从细微中揣摩,再从细微中取胜。
温华从不高估人性,但也绝不低估人性。
他并非无法拿捏方晚,说实话,只要他想,他有很多种办法让方晚永远留在他身边,但那些强硬的威胁措施于现在而言并不是他的第一首选。
因为前半生基本太过顺利,温华都没什么感觉,以至于在这一场单方面的爱情中历经八年,他才知道到底有多困难。
学术圈也常常开玩笑说:“八年,抗日战争都胜利了你博士还没毕业那你也没必要读博了。”
是啊,八年,有什么比八年的战争更难呢。
八年他都追不到方晚,他也的确可以死心了。
但是人总是很奇怪的,真的非常奇怪,温华就像一条阴暗处的虫子,无意中瞥见从天缓缓而降的仙女,那贪婪的视线投射在她身上,于是就这么希望能够跟仙女一起生活。
越得不到,越想得到。
得到了身体,还想得到心。
得到心,又想永远得到她的心。
如果已经近在咫尺,回想自己的念念不忘和久经岁月的付出,结果就要这么放弃而付诸东流……那还真是有点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人就是这么简单又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