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缓缓下楼,跟他们喝酒,聊些没什么营养的轻松话题。
烟味,酒味,还有脂粉的味道,这些萦绕在四周,充斥着敏感的神经。
嘈杂的声音喋喋不休,许绩夏喝上头之后嘴就关不上了,但那副丑角样每每都能逗得人心情放松。
每个人生活中都有这么一个角色,没什么特别的能力,小有大智若愚的脑子,只能装成这样来降低自己的危害,以此为准融入他们的圈子,尽可能夺得更多的利益。
许绩夏很成功,他知道自己对比其他人不行,所以精心塑造他们想要看到的模样。
其实他以前也是这么评价温华那些女人的,但这一次,怪异的不适感却在温华心海里游荡,像是一整个干净宽广的海面上突然飘来了一个塑料瓶。
那种没有多大危害却始终格格不入的感觉让人厌恶。
温华眯起眸子,亮光在眼底里明灭不定。
当许绩夏再一次扯到方晚时,温华起身,轻缓的步伐在地板上无声掠过,走到许绩夏身边,许绩夏笑着起身要接待他,温华的手掌按下去,按在他肩膀上。
沉重的压力让许绩夏顺势倒在沙发上,温华笑着看了看周围,随即俯身凑在他耳边:“你知道年九逸为什么找不到方晚吗?”
“啊?”脸色上红的许绩夏不明所以。
温华眼眸在他脸颊上滑过,扬起的嘴唇吐出冰冷的语句:“因为我把她关起来了,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许绩夏身体一僵,瞳孔在耀眼的灯光下紧缩,脸上的红缓缓消散,寒意如同游蛇顺着他的脊背爬上颈后,冰冷又湿黏。
温华拍了拍他的肩,站起身来,语气柔和地跟他们说再见。
0045 藏锋
方晚并不知道今天是温华的生日,这还是无意间听到曹雅姬问刘姨要不要给温华准备些什么。
而刘姨只是转身,对站在她们身后的方晚说了句:“早上好,方小姐。”
而当曹雅姬看向方晚时,刘姨走开了。
温华缺什么需要他们准备?
方晚面无表情地站了会,面对曹雅姬探究的目光,她默默地回视,然后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开。
这是一个很不要脸的请求,曹雅姬对此都没有抱过希望。
下午,方晚撑着伞在住宅的石板路上缓缓地走,走的不远,主要是为了锻炼肌肉的平衡协调能力,偶尔也会在无痛范围内小心地伸展右脚。
她环视四周,这里像一座小岛一样被河流湖水包围,其他的的出路有电网覆盖的三叉戟样式的围栏,对面的山林幽密险峻,水则深不见底。
方晚看了看,转身回去。
后来雨势渐大,方晚就缩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电视上在放搞笑的综艺,艺人们的笑声传在她的耳内,而她的心绪飘到了别处,没听清他们在笑什么。
手指缓缓抚摸上颈部的肌肤,温华取掉了项圈和锁链,已经习惯沉重的脖颈偶尔还会有继续戴着项圈的幻觉。
至于那条天价项链就更重了,方晚一向不喜欢这样的首饰,她喜欢简单的设计,单调的颜色。
方晚关掉了电视,走到窗户边吹风。
沉闷的气味伴随雨气传来,刘姨从楼上打扫下来,咚咚咚的下楼声,方晚看过去,又垂眸想了想,才跟着她走去。
“刘姨。”她喊,“可以帮我从书房内拿一支钢笔出来吗?”
……
凌晨五点多温华才回来,早起的刘姨和吴叔接待的他,两位老人的睡眠已经大不如前。
温华踩着草地上凝结的露珠迈入屋内,俊脸有些阴沉。
寂静的山林,骤雨在半夜停歇,河水流动,被几日的雨所翻涌成浑浊的颜色。
“她昨晚什么时候睡的?”温华脱下西装外套递给刘姨。
刘姨微笑:“方小姐十点上楼了,有点累,也许很快就睡了。”
“累?”温华挑眉,“她做了什么吗?她的脚不方便,就算是康复训练也要看着点做。”
刘姨笑而不语。
当温华走到客厅时他才明白刘姨的话是什么意思。
桌上放了小蛋糕,插了一根小蜡烛,论卖相温华实在是无法恭维,无论是“33”、“温华”亦或是“生日快乐”这几个字都扭扭曲曲的。
他瞥了一眼垃圾桶,里面还有不少失败品。
“是方小姐做的,做了很久,但毕竟不是专业的蛋糕师出身,也不想让我们插手,只询问了我们意见,跟着肖潇做了一下。”刘姨解释,“但胜在心意难得。”
是啊,她的心意……
温华拉开椅子坐下,蛋糕旁边还有一张卡片,简单地写了一句“温华,生日快乐”。
她的字也算不上好看,但就是这份心意难得。
刘姨点亮了蜡烛,小小的光在温华眼底晃动,他充满仪式感地闭上眼,双手握在一起许愿。
蜡烛燃烧着,时间缓缓流逝。
身上的疲惫,神经的紧绷和痛苦都仿佛离他很远很远。
他吹灭蜡烛,用刀切了一小块,绵密的奶油和松软的蛋糕一起入口,眉头微皱,咸味在嘴里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