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1)

温华被她的那一声惨叫吵醒了,他摸向旁边的夜灯打开,黑暗的室内瞬间亮了起来。

方晚抱着膝盖坐着,肩膀止不住地颤抖,她咬住自己的指尖,目光失去了焦点直视前方。

温华双手轻轻握住她的肩,方晚吓得一抖,回头看向他,胸口在剧烈起伏,脸色苍白,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而丢了魂。

“你怎么了?”温华的睡意被打散。

方晚一愣,眉头瞬间委屈地蹙起,呆滞的眼内凝起水亮,她的嘴唇和双手在颤抖,随即扑到了温华的怀里。

“做噩梦了?”温华抱住她,轻声问。

方晚埋在他怀里闭眼点头,滚落的热泪烫到了温华的胸口。

温华愣住了,炙热的手掌落在她抽动的肩上,语气柔和:“怎么了?梦到被鬼追着跑了?”

方晚猛地摇头:“不……不是……”

她在身体在颤抖,这种本能下所表现出来的惊恐大汗是无法伪装的。

“我……我梦见你死了……”她的声音很低,尾音跟着身体颤抖,温华几乎没听清。

茫然再温华内心泛起,很快,丝丝缕缕的喜悦又开始填补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但同时,副作用的疑惑也跟着袭来。

也许…可能…似乎…

他在心里模拟着这些疑问词,它们都带有50%甚至更高的不确定性,但说实话,哪怕只有1%的确定性,他的内心依然是温暖又无比欣喜的,像是春天的第一缕和风。

方晚从他怀里起身,手掐着他坚硬的肌肉:“你不知道那个梦多真实,那血……我一开始还以为在下雨,周围都是雾气,我压根看不清,然后滴在我脸上,肩膀上……”

她的双手开始乱比划,嘴上也是有些胡言乱语。

温华爱怜地抱住她,她出了些汗,皮肤惨白,温华抽了两张纸给她擦汗,又温柔地拂去她的泪水,语气绵绵:“梦到的真的是我吗?”

他盯着她,眸底里没有丝毫笑意,甚至泛起冷光。

方晚瞪大眼眸,随即又拧起眉头,沉默片刻后哼了一声躺下,背对他。

“当我没说,我巴不得是你死了!”

看着她颤颤巍巍的可怜模样瞬间怒气冲冲,温华嘴角勾出笑,忍不住亲了她一口。

方晚不耐烦地挥手,抹了一把脸。

“方晚,我可真是爱死你了。”温华躺下抱住她,他也不执着这个问题的绝对答案了,只是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内,笑声闷闷传来,喷洒出的热气刺得人发痒,“放心吧,我死不了的。我一定会比你活的长,照顾你一辈子!”

只是那句“一辈子”,语气中带了点狠厉。

0089 Hypocrite

临近中秋时节,京勇市仍然热意不减。

温坤及女士的生日地点定在了光茂大厦,其实他们的生日宴一般都会在自家的庄园内设宴,但光茂大厦是温华投资的产业,近年来也被国家看重,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为了一种风向标。

年岁渐大的温坤及不太喜欢热闹,来来回回的宾客名单只邀请了一些亲戚熟人,但架不住有人想往里塞,几番宽容下来,原本预定的桌席又翻了一倍。

她刚从疗养院出来没多久,简单地发表了讲话后就坐到了沙发角落里,看着这些年轻人闹腾,她也觉得有生气。

“镜一去哪里了?”温鉴文也是个年纪大的,穿了一身黑色打底金元宝图案的唐装长衫,双鬓泛白,戴着老花眼镜,一脸的和蔼可亲。

“出国了。”

是去旧金山还是纽约来着?温华没跟她说。

温坤及端起茶杯,早就习以为常。

“母亲过生日还出国?这么多年了,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没好啊。”

温坤及笑:“我又不是个什么好妈妈,对他没尽到为母之责,他自然也不需要对我负责。”

温鉴文推了推眼镜,看着李氏的长辈在场地之中如游鱼潜走:“当年的事……那个混蛋才应该负全部责任!真是个畜生!枉为人父!”

李决楚知道今天是她生日,原本想偷偷摸摸进来,但是听说被人给发现拦住了,几经周折软硬兼施,说破了嘴皮都没能进来。

从他们离婚那刻开始,温坤及就说过绝不与他出现在同一个画面。

“不过……”温鉴文顿了顿,语气缓和,“他的侄子倒是很不错,圈内人对他画技评价很高。”

“哦,是元亦那小子吗?”温坤及看向人群中穿着西装的男人,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李元亦恭敬地朝他们点头致意。

李元亦跟几个长辈敬酒,身边的肖元意困得快要打哈欠了,想走又被李元亦拉住。

“这么大了还黏着姐姐呢,真不愧是亲姐弟,长得一模一样,性格什么的都很不错。我记得墨及小时候也特别黏你,可惜啊……”

温坤及默默地喝茶,茶水清苦,那种苦绕在舌尖,又很快转为浑厚的微甜。

其实温坤及小时候非常羡慕温墨及,因为她没什么压力,温烁老将军把最大的期望都寄托在了温坤及身上,而温墨及则仰慕这个无所不能不能的姐姐,跟她关系非常好。

只是现在很多事情都已经物是人非了,温姥爷去世了,温墨及也死于癌症,那些美好的岁月只停留在记忆深处,在夜深人静之时才会闪回。

“镜一应该恋爱了吧。”温鉴文突然说。

温坤及的手一顿,从后来给温坤及敬酒的梁知枝也是愣住。

温坤及垂下眼眸:“怎么说?”

“那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也上年纪了,记不清是什么时候……”温鉴文略微压低声音,“镜一有一天突然来找我,一口一个哥的让我给他画一幅油画。”

温鉴文是国内著名的超写实主义油画家,温华来找他的时候他正担任国家油画院的院长,温鉴文有着艺术家的清高和傲气,但拗不过温华难得那么低声下气地求人,再加上他说是想给喜欢的女孩子画画,温鉴文以为他终于走出来了,就答应给他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