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像是在做一个审判,很平静地说:“主城可能会沦陷。”
……
在日出之前,文森特回到了他们的废弃小诊所,他没急着进去,只是靠在门上,盯着远处的天空。
鹦鹉站在他的脑袋上,慢慢开口:“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文森特说:“闭嘴。”
“你明明看出来了,”鹦鹉说,“嘉乐是鬼医,她是我们计划最重要的拼图,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闭嘴。”
鹦鹉扑闪了一下翅膀,站稳了身体,有些怜悯地说:“文森,你躲不掉的,”
0093 回城
88.
嘉乐第二天是被汽车的发动机声吵醒的,她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外边的车,整整三辆,纯黑色的车,没有任何标志。从上面下来的人戴着眼镜,正在跟文森特说话。他们交谈了一会儿,像是达成了什么共识,文森特推门进来,看了她一眼,耳朵又红了。
“你醒了?”他换了一套衣服,从上到下成套的灰色西装,配了一双皮鞋,一点也看不出之前狼狈的样子。他快步走到嘉乐旁边,扶着她的手臂,他小声问她:“还疼吗?”
嘉乐不愿去想他是不是又学了什么奇怪的知识,他们昨天确实做得狠了点,她的腰腿还有点泛酸,但她坚定地推开文森特的搀扶,说:“我很好。”
他平时对所有人不屑一顾的态度太深入人心,嘉乐已经感觉到他的下属发着光的八卦目光了。她把黑色的兜帽牢牢戴在自己的脑袋上,说:“走吧。”
研究员很有眼色地给他们留了一整个后座出来,文森特平时不知道出行是什么排场,后座居然还铺了软垫,嘉乐留心看了一下,幸好这次没有咖啡豆了。她刚坐上椅背,文森特头上的鹦鹉就飞到她肩膀上,嗲嗲地叫了两声,拼命用脑袋蹭她的脖子。嘉乐把它捧下来,用手指蹭它颊边的软毛,忍不住放软了声音:“你回来了啊。”
文森特盯着它,又不是真鹦鹉,卖什么乖。
他咳嗽了一声,跟嘉乐说:“实验材料已经找到了,我们直接回主城。”
嘉乐转过头,眸子里还带着点笑意:“什么时候找到的?我都不知道。”
“昨晚。”文森特坐近了一点,声音放轻:“你太累了,我就自己去了。”
“博士,”嘉乐顿了一下,有些不赞成地看他:“你应该把我叫醒,我是你的护卫,要保护你。”
她盯着文森特,却看到他雾蓝色的眼睛晦暗不明,很熟悉的神态。果然,他低下头,含住了她的嘴唇。他的伤明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却还是缺她的吻,只有咬着她的嘴唇,把舌头抵进她的嘴里,心里才会感觉到快慰。他吻着嘉乐,顺手把坐在她手心的鹦鹉抓在手里。
“小气鬼!”鹦鹉扑腾着翅膀挣扎,“独占欲那么强会被讨厌的。”
文森特充耳不闻,磨着她的唇,她穿着兜帽,坐在门边,像一株黑色的蘑菇。他把小蘑菇挡住,好像就能把她偷回家,种在自己的培养基里。他养菌是一把好手,她会在他的屋子里,和他永远在一起。
他的吻很缠绵,湿湿的,嘉乐并不讨厌,但是有点太久了。她别过头,想喘口气,却被他捏着脸颊追过来亲。他西装革履,明明一副正经样子,却像是渴水一样吸吮她的嘴唇。嘉乐推他的胸口,被他顺势抱住腰,放在自己腿上。这个姿势太暧昧,嘉乐一下有点紧张,她怕文森特的下属看到。
“你戴着兜帽,”文森特一下一下亲她的唇角,“他们只会看到我的脸,没事。”
所长白日宣淫,这个研究所还能不能好了。
回主城的这一路,文森特就时不时把她捉过来亲下。嘉乐的唇被亲得湿红一片,感觉唇肉都有点泛肿。她强烈反对,把他放在车里的大部头外文典籍放在他腿上让他看,文森特给她一字一句地翻译,全是她听不懂的公式。
“我听不懂,”嘉乐为难地说,“教授,我能和你的鹦鹉一起吗?”
鹦鹉又在他的耳机里吱哇乱叫了,文森特把耳机取下来,不去听它的话。鹦鹉哪有他好?鹦鹉只会讨好卖乖,而他就不一样了,他还可以给嘉乐进行通识教育。
他按着嘉乐,从最基础的部分开始讲,他大学都没讲过,现在要开始教高中生,对他来说也很新奇。他前半生都是循规蹈矩的机器人,遇到了她之后,才开始尝到酸甜苦辣。
与出城不同,回城的路畅通无阻,并没有遇到伏击。嘉乐后半程基本上都趴在窗边睡觉,一直到快进城才醒来。她睡醒的时候有很短暂的发懵,文森特又凑上前亲吻她的嘴唇,她就张着嘴让他亲。她的目光在窗外逡巡,突然看到什么,她一下有点紧张,拍了拍他的手臂。
“嗯?”文森特含糊地问。
“我哥,”嘉乐说,“今天我哥查城门。”
在车队的最前面,嘉令承站在塔台,正冷着脸盯着研究所的车子。
……
当时和嘉令承约定的是两周,但中途遇到伏击,又养病,拖到了一个多月才回来。手机早就没电了,嘉乐知道手机里的定位芯片还能用,嘉令承能知道她的位置,应该不至于太难熬。但现在看他的脸色,估计他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她的手掌贴在玻璃上,正透过车窗看嘉令承,突然感觉文森特靠到她身边,像小孩子一样牵她的手,五指相扣。他头上的鹦鹉也跳到她脑袋上,大翅膀扇了扇。嘉乐的视线被挡了一下,偏了点头看向他,有点好笑:“文森特,你在干什么……”
在鹦鹉大翅膀的遮挡下,文森特飞快地吻了一下她的嘴唇,离开的时候,在下唇上轻咬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嘉乐还没说话,车窗突然被敲响了,嘉令承站在外面,眼睫微垂,用指骨敲了敲车窗。
0094 插足
89.
嘉乐推开车门走出去,嘉令承走过来,亲手给她做的检查,他的手指一寸一寸摸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看见她手臂上浅浅的擦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有印子。他用手指擦过她的脸颊,目光停留在她的微肿的唇上。被人吃得水红一片,唇珠都肿了。
那一瞬间的晦暗情绪让他呼吸猛地急促了几分,他的小姑娘,不过出去一个多月,瘦了一大圈,受了伤,还被外边的野狗咬了。
嘉乐感觉到他不愉的情绪,伸手拉了下他的手指,冲他安抚地勾了勾唇角,她说:“哥哥,我回来了。”
嘉令承的指腹揉过那个浅浅的牙印,面无表情,但还是放柔了声音,说:“嗯。”
他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了呼啦呼啦拍翅膀的声音,虎皮鹦鹉从远处飞来,停在嘉乐的头顶。它歪了歪头,眼睛和嘉令承对视了一下。
“天命”?嘉令承想,天命什么时候和嘉乐那么熟了?
他抬起头,刚好看到文森特投过来的目光。他这位相识许久的老朋友,一向眼高于顶,眼中除了实验就放不下其他东西了。但此时他投向嘉乐的目光,勾勾缠缠,又烫又柔软,像是缠绕着她的藤。
嘉令承先是一愣,然后简直被气笑出来。
他想,倒是不用费心去找野狗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