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将军是武将,先皇后出自韩氏一族,也是武将世家,自从韩氏一族惨遭灭门之后,京城中的许多官员其实一直为其叫屈。

所以曾将军吩咐黑隐要把黑方石章交给忠君爱国之人,那黑方石章可以打开墓穴的石门。

事情的始末缘由大部分明晰,所以眼前的这位武将很有可能是曾将军,也有可能是韩氏一族的知情人。

裴云屹马上就吩咐人赶紧去查,死在十余年前,约莫四十多岁的武将。

等青铜查清楚了事情的真相,最后锁定在了几个人身上。

在十余年前死亡的武将有八人,但是官位较高,皇帝最为信任,且最后可能的只有一个人。

那人竟与宋熹之也很有关系。

因为安定侯的同胞兄长,贺建章,便是在十余年前突然死亡的。

宋熹之听闻这个消息还非常的意外。

从前她听闻过安定侯的兄长十余年前已经死亡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个事情,贺老夫人觉得自己对不起大儿媳,才助纣为虐的放任那群蛀虫。

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还能与先皇后扯上关系。

自此,当年所有的真相都已经明晰,不过先皇后和白离子到底去了哪里,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事情兜兜转转的查了那么久,却仍旧是不知道先皇后假死的动机,不知道先皇后的踪迹,不知道贺景砚的意图。

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白工。

宋熹之闭了闭眼眸,没有说话,屋子里能听见有人隐隐在叹息。

每个人的神情中带着无力和疲惫,所有人都感到有些心力交瘁。

因为死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牵扯进来的人也太多太多。

全都是他们的骨肉至亲,牵动着所有人的恨意和不甘。

此刻在场的每一个人,裴云屹、宋熹之、日华神医,乃至眼前的这具尸体,全部都是这个谜团的受害者,也为此付出的无尽的血泪。

可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裴云屹站在原地思忖了许久,随即又是缓缓抬起头,对着宋熹之道:“其实还差最后一个人,就能拼凑出事情完全的真相。”

宋熹之顿了一下,然后试探性的望向他:“你是想说……陛下?”

她没等裴云屹的回答,实际上已经完全猜到了他的意思:“可陛下他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去查吗?”

若是他会说,那就不可能那么绝情,让一无所知的裴云屹承受了家破人亡的痛苦,最后将他赶到了白马寺。

其实在华清行宫中,皇帝遇刺,命悬一线的当夜,宋熹之听见两人在殿内的争吵,也听见了皇帝对于裴云屹的警告。

命悬一线的天子,带着雷霆之怒,叫他不要再查关于自己母亲的一切。

若是此刻将一切真相赤裸裸的揭露,那皇帝他……

这可是裴云屹在世间的最后一个亲人了。

宋熹之心里有些担忧,可裴云屹却是握着她的手,嘴角扬起一个淡笑:“没有什么可是的。此事事关大乾,我一定要知道。”

裴云屹说完这话,便一人一马直接前往了皇宫。

第404章 当面对质

太监通传的时候,皇帝正在养心殿里批阅奏折。

养心殿宽大,宁静,又是静谧无人。

宫殿里灯火通明,皇帝则是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孤身一人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

上一次的命悬一线带走了他的太多精力,裴云屹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他发间的银丝。

高处不胜寒。

裴云屹迈过养心殿的门槛,又是躬身向皇帝请安。

皇帝瞧见他的时候,还有些意外,他停下手中的笔,又是抬眸来看他:“今日怎么有空来了朕这里?”

光启帝的音色没有什么起伏,可若是熟悉他的人,便能读懂他此刻些许的愉悦:“主动来找朕,只怕还是头一次。”

裴云屹扯了扯嘴角,望向他的时候,黝黑的眼底满是深意:“儿臣一辈子活在白马寺,练武读经,不知皇室的礼数、不懂皇室的规矩,若是有行差踏错的地方,还请父皇恕罪。”

皇帝听见这话,先是一顿,他面色如常,可那双如鹰的眼眸,却是逐渐变得锐利了起来:“你这是在怪朕?”

“怪朕自幼把你送到白马寺去。”

裴云屹没有躲闪的对上皇帝的眼神,仍旧是定定的站在原地:“儿臣不敢。”

光启帝闻言,下颌线微微紧了紧,他将手中的毛笔随意的扔到了案前,又是往后仰了仰身子,这时的语气里已经暗含了些许的愠怒:

“是不敢还是不恨?”

裴云屹神色幽幽的,像是在回忆从前的往事:“幼时是恨的,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恨了,因为世间人人有父母,可我却连父母的容颜都逐渐淡忘了。”

“苟活一世,茕茕独立,我已经忘记该怎么去恨了。”

“父皇……您说‘孤’这个称号,是专门留给儿臣的吗?那儿臣宁愿不要它。”

光启帝听见这话,始终盯着裴云屹的眼眸,浑身都逐渐僵硬了起来:“你这是来朕这里发什么疯?”

裴云屹缓缓敛下眼眸,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其实也不止儿臣,卷进此事的所有人,都是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