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很安静,景其殊以为他们都睡着了,谁料,凤凰却忽然开口:“你已经跟了我数月了,从我拿到这枚龙蛋就跟在我身边,你到底是谁?”
景其殊一顿,凤凰在跟谁说话?
凤凰淡淡道:“我以为你是来偷蛋的,看来不是,你也找不到家了吗?”
四周没人,小金龙和谛星都睡了。
只有景其殊和凤凰醒着。
凤凰这是……在跟自己说话?
景其殊惊了,他不是在做梦吗?
他很想开口与凤凰交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不管他怎么张口,都发不出任何声音,凤凰得不到回应,也没再开口。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
后面的日子,景其殊就这么糊里糊涂跟着他们,看谛星和凤凰携手,在人间游走,凤凰总是将分散的力气吸收到自己身上,他的凤凰真火可以燃尽这些戾气和魔气,可数量多了,总有解决不了的时候。
谛星总是因为这件事与他生气,可不管谛星如何发怒,凤凰都没有听过他的话。
他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要走什么样的路,明白自己的结局。
而小金龙也在两人身边,越长越大,他不明白凤凰和谛星到底在做什么,只知道,将戾气收集,送给凤凰,凤凰就会开心,就会笑。
他很希望凤凰笑,因为从他出生,凤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愁容越来越多。
不过,被谛星发现,谛星会骂他。
凤凰与他约好,要私底下偷偷给,不能被谛星看到。
他们做这些时,景其殊就在旁边眼睁睁看着,这两人分明就是在密谋做坏事,珩容竟然也有这么蠢的时候,分不出来,还助纣为虐。
直到后来,凤凰的身体越发撑不住了,景其殊听到,他又跟自己说话了。
“小东西,你跟在我身边,有好几年了,到底想干什么?”
“是迷了路,回不了家吗?”
“罢了,那我送你一具身体吧。”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天蓝色的珠子,景其殊一眼就认出,这珠子与自己的鲛珠一模一样。
凤凰道:“这是一枚鲛人卵,是还在母胎中未足月就被人剖出来的,这样的卵永远也无法孵化,不过,我可以将自己的涅??之力借给你,将你的残魂封进鲛人卵内,百年之后便可孵化。”
“小东西,我要你帮我个忙,我活不了多少时日了,我死后,谛星定会随我而去,到时候就只剩下珩容一个,他那么傻,恐怕难以接受,到时候你可一定要留在他身边。”
景其殊没想到,珩容这样的人,可以被人用“那么傻”来形容。
可此刻他却根本高兴不起来,眼睁睁看着凤凰将“自己”从虚空中抓出来,塞进了那枚鲛人卵内。
接下来发生什么,他全然不知了,他被封在鲛人卵内,借着凤凰的涅??之力重新孕育。
等他再次清醒,凤凰已经不在了。
*
“怎么会这样?我已经检查过了,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会醒不过来?”
林家的客房里,宣怀瑾蹙眉站在景其殊的床旁,床上的人岁月静好,他却愁得头都秃了。
距离那夜拦截幽冥道已过去了三日,这三日,景其殊一直昏迷不醒。
林长简被那女子凑出来的伤疤都好了,景其殊只是被细碎火星碰到,怎么会昏迷到现在!
宣怀瑾在房内来回踱步,忽然抬头:“珩容回来了吗?”
守在门口的林长简摇头。
他清醒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暴躁,深吸一口气:“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现在去办?他走的时候,说过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吗?”
林长简道:“他说很快。”
“很快?这都三天了!哪里快了!”宣怀瑾忍不住冒火,可火发到一半,却又强行压抑了下去。
珩容走时的样子,他也看到了,大家都是担心景其殊的,他一定是去想办法了,不能因为自己着急上火,就责怪别人动作太慢,自己倒是守在景其殊床前,不也一样没办法吗?
宣怀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刚在凳子上坐下,林长简便忽然道:“他回来了。”
宣怀瑾又立刻站了起来。
他刚起身,珩容就急匆匆从外面进来,他身上还携着外面的凉风,来到景其殊床前,没顾上与宣怀瑾打招呼,先看了景其殊一眼,见他面色红润,如睡着一般,才松了一口气。
弹了弹路上蹭的尘土,珩容简言意骇道:“我回去翻了洞府内的书典,他应当是入梦了。”
“入梦?”宣怀瑾匪夷所思:“他入什么梦?”
他知道入梦之术,是专门修习梦魇之术的魔修或者魇魔才会的东西,更何况,就算是魇魔,那也是主动入梦,哪有这种被动入梦的!
珩容唇角溢出一丝苦笑,他先前寻不到景其殊沉睡的原因,便怀疑是鲛人体质特殊,这才急匆匆赶回去,查阅典籍,果然被他找到一条。
“鲛人体质特殊,极为通灵,受天地灵气喜爱,修炼进境一日千里,但鲛人七窍敏锐,易被魔气侵扰,坠入他人梦中,又成为他们修炼路上的绊脚石。”
“然鲛人至情至圣,于修炼一道并不热衷,以至于九州开天辟地数万载,未有鲛人达到圣人之境,鲛人重情,若所恋之人只是凡人,多数会自愿舍弃自己千年寿命,与恋人白首同葬。”
景其殊就是被动入梦,他原本很容易受到魔气戾气侵扰,这些年相安无事,一来是因为珩容沉睡前,已经将凡间的魔气吸收干净,天地纯净浩洁,景其殊没有被影响。
二来是景其殊自己浑浑噩噩,神智不全,自发隔绝了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