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不爱钱,在社会中摸着石头过河的年轻人亦是,石头也指着这笔提成改善自己的恋爱生活,但他多少还是心疼那辆车,专心过节前,跟溥跃最后撂下一句:“哥,还有一个晚上,不然你再考虑考虑,现在毁约还不算违约金。”
溥跃没有石头那种对好车的占有欲,他十六岁去外地闯荡,高低什么生活没过过?穷的时候,他也像赏佩佩一样,天天骑着一辆没牌照的小铁驴走街串巷地给老板打杂。
他吃过的苦头,石头根本想象不到。
后来他用一身浸透皮肤的油渍味儿和太阳下晒到黢黑的皮肤赚到了钱,钱又生钱,也就有了那些他花钱买的身外物,车子从几万块换到十几万,再后来为了招揽生意,给店里当活招牌,他又接手了越城老板的这辆九成新的宝马。
房子从布满蟑螂的棚户区住到了高层公寓,但他好像一直都没有染上娇贵的病,毕竟他知道自己没有富贵命。
他始终记得自己小时候是怎么被寇菡带着艰苦度日的,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花,他是从小镇厂区爬出来的底层人物,由奢入俭难的这个常态,在他身上行不通。
钱对他来说很必要,就是只要还活着一口气,就必须要努力去赚来的东西,没钱他活不下去,但享受物质,向来只是连带效应。他不会因为少了辆耍帅的车子而对生活的坎坷丧气。
所以搁下手机,溥跃一点儿也不心疼,洗了两个杯子倒完饮料,他才脱了围裙外套和西装,叫赏佩佩上桌吃饭。
开口叫了几声,赏佩佩都没反应,溥跃这 ?? ?? ?? . ?? ?? ?? ?? . ?? ?? ?? 整 理 才从饭厅走出来,在旧屋里找了一圈,最后还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到了赏佩佩。
房间狭小,溥跃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赏佩佩身后的漫画书,反倒看到了赏佩佩正在从地上捡起来的礼物。
他眯着笑眼靠在门框上,神情松散地问她送了自己什么。
回忆如雾气般消散,参透过往的赏佩佩面色已经像纸一样白了,她生硬地举起双手将礼物递给他,非常用力地朝着他微笑了一下道:“你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第一次收女朋友的礼物,溥跃对自己的兴奋和鲁莽都不加掩饰,包装纸被暴力撕开,蝴蝶结和铃铛落地,溥跃在看到包装盒的那一秒,睫根颤了一下。
真巧,赏佩佩送他的礼物是他最喜欢的摩托车周边品牌Knox,长款的外骨骼的四代,经典的红黄黑配色,是他一直准备入手的机车手套。
以前在越城,天气不会太冷,他的手套只有轻薄的短款方便活动,回来东城后,他事情多到忙不过来,忙着跟他爹吵架,忙着医治自己的情绪,即便骑行中很缺少这么一副长款手套,他也没时间去买。
而赏佩佩给他买来了。
不得不说,赏佩佩真的很细心,只要她想去观察他,总是那么入微。
只不过,就在刚才的几秒钟,骑手失去了他的摩托车,所以三千块的机车手套,也成了一个机缘交错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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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却的表情只有须臾便被更大的热情淹没了,溥跃极近夸张地说了句:“牛啊。”随后立刻把手套戴在自己的手上,然后举起双手像赏佩佩展示。
“我操你别说还真合适,我可太喜欢了,一丝一毫都不差,这码数挺难选的,你晚上偷偷量我手了?”
“啧啧,女朋友,礼有点重了吧,第一次过节就送我这么贵的礼物,那我必须回个更贵的是不是?”
溥跃右手从后屁股兜扫了一下,变魔术似的快速伸到赏佩佩耳后,一句:“哎,你看这是什么?”再次将红色的信封变魔术似的举到赏佩佩面前。
“你的。也拆开看看?”
赏佩佩低头时眼里已经开始凝聚水汽了,她点了点头,随后揭开了信封后的火漆。
信封内很薄,只有一张纸,展开后内里夹着一张名片。
纸上是溥跃在元旦假期内为赏佩佩预约的后背祛疤项目的电子回单,名片上则印着越城医科大皮肤病医院资历最高的罗永寿医生的私人联系方式。
他想送她一次祛疤手术。
本来想对着一桌西餐美酒对赏佩佩说这番话,氛围感足的地方,话语也更有说服力,但在破旧的房子里,没有了灯光和华服加持,溥跃说起心里话反而显得更有种孤注一掷的勇猛和直白。
“元旦假期,我们去趟越城面诊,发誓不会耽误你的工作,订不订手术日期还是看你,你也不想做也无所谓,我就是想带你看看我在那边的生活。”
他这在外漂泊近十年来吃过的老字号,交过的好朋友们,半夜会下楼光顾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有他睡过的床和每天都会拉开的窗,那窗外景色特别棒,能看到大片的云和海天一线的风景。
每当日出日落,就像副画一样让人心情愉悦。
越城的天气很热,没有分明的四季,但相比经济滞后东城,也有更广阔的发展空间,那里人口很密集,但每个人都在用力往上爬努力享受生活,如果赏佩佩愿意,他们可以一起在新的地方扎根,过上全新的生活。
“我们都试着把过去忘了吧。好吗?”
背上的疤痕如果令她难过,那就没必要留着,既然回到东城做护工是一种赎罪,那放过自己何尝不可?
忘记过去,重新开始,真的是种非常美好的提议。
如果不是发现了事情的真相,赏佩佩可能真的会被溥跃口中的提议动摇。可溥跃所谓的重新开始,是他准备用二十万替自己赎身的价格买来的。
悲惨的命运包装成了意外的浪漫。
如果一个人过往的脓疮照进现实,那么所有光鲜亮丽的假象都会被撕碎,赏佩佩的独立是假的,硬骨是假的,包括与她“突然相遇”的溥跃也是假的。
她后背的伤原来从来没有愈合过,那些被虫蚁啃噬的痛处至今还遍布全身,从十几年前就犹如隐晦不散的鬼魅尾随着她。
只需她回头看一眼,就即刻现形挣扎着将她吞没。
她不勇敢,也不坚强,她不过是自己过往的逃兵,寄居在谎言的泡沫里。
回忆轻轻一吹,她就掉进了泥潭。
在溥跃屏息等候的时间里,赏佩佩低头捏着手里的回执单没有一点动作,柔软的发丝从耳后松散下来,温婉地描绘着她的眉眼,让溥跃看不清她的表情。
原本一片漆黑的窗外突然亮起一盏高瓦数的灯泡,将赏佩佩的轮廓点亮,溥跃视线越过赏佩佩,一下就看到陈梦和正拎着几件羽绒服垫脚挂在衣架上,试图用棍棒敲打令他们恢复蓬松。
锡矿厂家属区如今没剩下几户常驻人口,就像溥跃注意到对面的人影,陈梦和也好奇地转过头,往他们这面亮着灯的窗子里窥探。
唯恐陈梦和认出赏佩佩的背影,行动越过思想,溥跃立刻将房间顶灯的开关按下。
一片黑暗中,赏佩佩随着窗外的光源回头,溥跃紧张得几乎要叫出声,立刻冲过去用力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