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耐心拉扯,直接地喊了一个名字:“小星……?”

秦河星还没反应过来,在又一次暗示下,由这个亲昵的称呼,想起了商唳鹤。

十四岁的初恋,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年,她还记得这个人,但名字很模糊,她本来不太愿意记起他,但温和宜花了很多钱,看在钱的面子上,她不介意聊一聊这位前任。

“他成绩很好,而且很认真。抓到我作弊,会用那种语气说我,你能想象吗?不是指责,有一点点像撒娇?

“他会给我讲题,借我抄笔记,挺有原则的人,可我放假补不完作业,他就会帮我写。

“晚上回家,我们还得走路,天黑了,他拿一个手电筒在校门口等我,把我送回家。

“后来他要去北京了,我说我没事,我会等他。但他来了之后就不联系我了。他给那群兄弟写信,从来不给我写。

你可能不信,我高中那年,才有第一个QQ号,我拜托他们帮我在回信里写上,让他加我,但他一直不加。我只能一遍遍去别人那问,这封信有没有提到我啊?那封信有没有我啊?

“太累了。真的很折磨。我就跟他分手了。我让他们帮我骂他,这个负心汉大混蛋,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他爱上谁都只会让人痛苦,一辈子也不会有人要他了。”

说到这,秦河星颇为无奈地笑了笑:“我没想过会成真。”

而后她灵光一现,反问:“对啊,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温总,是吧。那你找我干什么?我手里可没有他黑料。”

温和宜的心被牵绊着,一阵剧痛。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想找人聊聊他。”为证明自己的真诚,温和宜还打算再买几件珠宝。

送上门的韭菜,哪有不割的道理,秦河星痛快地收了他一大笔钱,耐着性子跟他聊。

“那个小名,他应该也喊过你吧。”秦河星说:“其实他从没有这么叫过我,就是偷偷换了个备注。我当时知道了,觉得这人也太纯情,太可爱了吧,我简直想马上嫁给他。

“但我后来去他家,发现不管是邻居大娘,还是他那远房二舅,全都叫他小鹤。

“后来我就琢磨懂了,其实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他对我就像对家人一样,爱人会变成妻子,妻子会变成家人,他其实挺古板的,喜欢老一套。”

温和宜不解:“家人,也很亲近啊。”

“那能一样吗?我是谈恋爱的,又不是真想跟他结婚。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再说我有爸妈,已经有很多家人了。”

秦河星叹了口气:“尤其是现在,你们那个圈子不总喜欢联姻么。是不是联姻娶到的妻子,他一样会爱会宠,那他究竟爱我吗?他知道爱吗?我不明白。

“总琢磨这个实在太累了。而且我也猜不透他。说实话,他人真挺好的,长得帅,又有钱,还总酷酷的不爱说话,但偏偏对你有例外,这样的谁不喜欢。

“可是他给不了你爱。”秦河星说:“我朋友说,快乐过就好,反正跟他谈了,你也不吃亏。

“这句话就挺适合你的,温总,反正你也不吃亏,就别想他了。”

话这样讲,是没错。

但他其实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印在他脑子里的,只有“家人”。

她在网上看过他们的事,他就没有过多赘述,但她问起他们为什么分手时,温和宜嘴唇颤抖,回以另一个问句:“家人,那么重要,他……会,很生气吧,我是说,有人伤害了家人的话。”

“也许吧。”秦河星把藏在脑子里的,带着腐朽气味的回忆翻出来:“他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有一次同学拿他外婆开玩笑,他把人打进医院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打架。

“然后他外婆也揍他,领他去道歉,他说什么也不。后来那个人见到他就躲着走,挺可怕的。”

她从动态里翻出了当年的毕业照。

模糊不清的画质,快褪色的老照片,商唳鹤穿校服,站在最后一排。他比同龄人高出一截,烈阳下,仍挺拔如松。

看见他,像看见一季暴雪,贯穿寒冬,他身上带着松柏的味道,远远站着,沉默,坚韧。可他从不是一块木头。

秦河星又说了很多,例如放下吧,反正也没什么,不就分个手而已,他就是那种人,他一辈子也不会改的。

见温和宜变了脸色,看在钱的份上她改口:“其实他改了很多了。起码你们做了,对吧?而且他跟我从不说甜言蜜语,他都跟你搞这套,你说他能没改吗?我看他是真爱过你。你把他教的也太好了!”

温和宜猛地抬眸:“我没有教过他,不是我……”

“那可能有别人吧,”秦河星起身,左右环顾一遍:“你看这玻璃都不亮了,我去找人擦擦。”

他被独自晾在这很久,泪不自觉地滑了满脸。

商唳鹤终于落下些空闲。

面前摆着另一部手机,是小陈的,他把接收消息的账号独立出来,所有温和宜发的信息都在上面。

他只会每天点开看一遍有没有新的消息提醒,但从不查看具体内容。

数字每天都会从0变成99+。

十几天后,它不变了。

真是的。

第53章:53

不记得第一场春雨何时落下,雪化了,他抬起头。

从商唳鹤的位置往外看,透过落地窗,能看见透绿的柳梢。

三四月份山水青青,公司组织团建,出去踏青,商唳鹤难得也给自己放假。

过完年,他的身体有些差,没出正月,就生了一场大病。

先是莫名晕倒,把小陈吓得手脚僵直,差点忘记喊人来,第二天小陈递了份辞职申请书,以退为进,生怕惹恼脾气不太好的商总。

其实商唳鹤知道自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