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临时派来照顾她的丫鬟恰好走进来,见状连忙哎哟一声拦住她,“余娘子,你这是干什么?啊?”
她手里捧着一碗热气腾腾似苦黄莲的药,余姝心下?一咯噔,“这是什么??”
“夫人请了?大夫过来给您瞧过了?,还施了?针,这是开的药,特意吩咐等您醒了?就得立马喝。”
余姝下?意识退后两步。
她从小?就怕喝药,尤其是看上去?就格外苦涩的药。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仿佛看出来余姝的想法,那丫鬟微微一笑?,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夫人说了?,余娘子醒了?说不准会?不想喝药,让我?告诉您,她在您昏睡时顺手将人间乐在梵遣的几处交易点寻着了?,又遣了?人进去?寻访一番,走了?一遍里头的流程,若这些东西您想早些弄明白,那便乖乖把药喝了?,否则便只能麻烦余娘子自己再?花时间做准备了?。”
余姝一听,眼睛便是一亮。
她刚刚急急忙忙爬起来也是为此,只有两天时间太过仓促,必须争分夺秒去?搜集可用?的信息,可如今傅雅仪已经替她做完了?这些事,怎么?能不让她惊喜意外。
余姝捏着鼻子一口将这碗药给吞了?,“好姐姐,夫人现在是睡是醒?”
见盯着余姝喝药的任务完成了?,那丫鬟点点头,“夫人现在还在书房看单据呢。”
余姝得到具体方位反倒没?那么?着急了?,她算了?算傅雅仪交给自己的人,先派了?两个去?原本住的客栈给月娘几人报个信顺便送点银钱过去?,免得她们担忧。
头顶悬月如弓,余姝穿过长廊直直进了?傅雅仪的书房。
那里头亮着一盏明亮的灯,傅雅仪正一边看各方上报的信件一边点着烟,袅袅白雾在房间中弥漫,模糊了?她的脸。
余姝瞧了?瞧敞开的房门,傅雅仪没?有抬头也知晓来的是谁,淡声道:“你要?的东西在桌子上,自己来拿。”
余姝闻言连忙拿起桌面上用?黄色信封包好的一摞纸包,一张张抽出来挨个看了?,越看眼睛越亮。
傅雅仪此刻恰好看完手上的信件,靠在太师椅里睨她一眼,熄了?白玉烟杆上的火点,缓缓说道:“明日,我?与?你先乔装去?一趟还景的拍卖。”
还景是人间乐搜刮的人交给人牙后进行交易的场所,而人间乐每回缴纳上去?的货大多是上品,为诸多西域买家所争夺,还景为此干脆将交易改成每月一次的拍卖,公然在那大厅中拍卖被拐来的魏国人。
“夫人,您也要?和我?一同去?吗?”
余姝愣了?愣。
傅雅仪闻言点头,“大夫说你的伤需要?好好温养,不准跑不准跳,我?去?便算看住你。”
“只有这个原因?吗?”
余姝有些不信,还景这里是件小?事,还不值得傅雅仪动身,甚至还要?乔装前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有啊,”傅雅仪倒也没?有什么?隐瞒,“在我?前去?替你寻这些信息时,发现明日的来宾里有个颇有意思的人,让我?想去?会?会?。”
余姝:“什么?人?”
傅雅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显然并不打?算先告诉她这人究竟是谁,她放下?了?另一只手上的笔,颇为意味深长地说道:“还景不允许结伴,不允许露出真容,仅允许带一个听话的梵遣本地随从,我?比较建议你先去?给自己准备套当地的娘子常穿的衣裳。”
余姝没?有反驳傅雅仪默认自己演随从的事,她回想了?一下?进梵遣以来当地娘子常穿的衣裳,不知为何面对傅雅仪此刻的目光,耳根有些发红,正常服饰没?怎么?想起来,反倒突然想起来了?在望月楼里头砸场子时那里面的西域舞娘穿着的隐隐露腰露腿的异域衣裙。
换衣
还景的规矩是半月开一次, 那里的人牙并不只单纯与人间乐对接,事实上,这里的每一个人牙都有自己的渠道去寻人, 魏国人在妲坍并不少见,可?俗话?说小?国势弱, 大?多妲坍人牙是不敢动魏国人的,如果有大多都和葫芦额喜大一般, 寻一个魏国本地人一起合伙, 也?因此, 卖来妲坍的魏国人大?多都是稀缺品, 前来参与的也大多是颇有小钱的富贵人士,要知道还景这条路子还需要不少门路。
喜大?几人的上游供货这回算是被余姝给毁了,可?此次还景的拍卖会还是照开不误,那只能说明还景里头又寻着了四个魏国女人替补而上。
余姝和傅雅仪这回扮了富商与随从?,傅雅仪并没有选择女扮男装,反倒穿得一身?雍容贵气, 就差没在脑门上写下自己是个人物了。
余姝却没有着女装, 昨日傅雅仪与她说完乔装一事后她倒是确实准备了一套合身?的西域衣裙,可?临到离去前又有些心?虚地改了主意, 也?没人规定乔装一定得穿女装吧?她穿身?男装不行吗?
于是等到两人将将出门前,一身?劲瘦男装的余姝走到了她面?前, 长发高束, 眉眼弯弯, 乍一眼瞧过去,便是个俊俏的小?公子。
见傅雅仪在车上睨她, 她梗着脖子心?虚道:“夫人,我装作小?厮的模样说不准更方便打探消息。”
傅雅仪倒是没有说什么, 她只哼笑一声,懒声道:“上车吧。”
于是余姝终于松了口气,爬上了车。
入目的是一身?西域衣裙的傅雅仪,难得见她穿一身?深紫色的衣裳,用的蚕丝软缎,流光溢彩,繁复重峦,裙面?上还有细碎的玉石点缀,她头顶挂着一条黑色面?纱,只能隐隐约约瞧出高挺的鼻尖和嫣红的唇,面?上还特?意架了一副金色的镂空面?具,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冷淡而神秘,美得让人想一把将她的面?纱揭下瞧瞧真容。
“您这么穿是不是太显眼了些?”
余姝好心?提醒道。
“无妨。”
傅雅仪淡声回答。
余姝不清楚傅雅仪到底要做什么,可?显然傅雅仪这样穿着后余姝无论要做什么都会更方便些,任何人的目光都会转移到傅雅仪身?上而不会注意一旁平平无奇的小?厮。
两人坐的是一辆小?小?的木车,看不出任何身?份与身?价,前头驾马的却是这昨日特?意跟过来的月娘和玉安,两人在收到余姝的信件后都颇为兴奋,格外想加入今天?的任务中,于是便自请做车夫,哪怕不能进场,在外头瞧瞧做做外援也?不错。
余姝就这件事请示了傅雅仪后她没什么意见,于是也?就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两人。
傅雅仪等马车驶了出去后才从?自己的袖口中拿出一把火铳。
余姝见状眸光一亮,“夫人!您帮我要回来啦!”
这把火铳可?是余姝辛辛苦苦起早贪黑过了整整七天?才得到的,感情非同凡响,那日在牢里特?意提一嘴就是因为想拿回来,可?没想到傅雅仪竟然短短一天?不到就从?官府中将这把火铳也?捞了出来。
她伸手?想去够,傅雅仪却将火铳举高了些,手?上的链戒随着她的动作沙沙作响。
“可?没这么便宜,”傅雅仪笑了笑,“你知道我把你这把火铳捞出来花了多少银子吗?”
余姝:“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