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斗指出来的路线和文史芸觉得最好走的线路是同一条。
这是她们的最后一次试探。
实际上早在从天竺离去之后,她们就决定?要走到?比米昔尔更远的地方,但?这只是傅雅仪几人内部的决定?,也只有她们这群亲信知?晓。
为此文史芸辛辛苦苦和元霰操劳了整整两?个月,几乎要把被她们一同提过来的洋人逼疯,将他曾经?的海上经?历问得事无巨细。
在进?入赤海之前文史芸她已经?整理好了这份舆图,并且她们内部还请了各个船队里有经?验的老水手开了数次会议反复纠正。
直到?新?年这一日,她们决定?让南斗给她们做出最后一次保障。
这一年以来,南斗和她们朝夕相处,许多次她都提出过颇为厉害的见解,那?是一种完全超乎她的知?识水平和年龄阅历的见解,只是所有人都不曾提醒。
她们共同包容着南斗的不同,也不去深究南斗的来历,更不会去利用她的神奇。
唯有这一次,这场可能会影响所有人后半生的冒险,需要南斗给她们最后的保心丸。
若是从南斗那?里套不出话,她们也同样会选择走这一条路,但?南斗的回?答还是令她们有了更强大?的自信。
这种自信一直到?她们离开米昔尔,一路向?南而行也不曾中断。
看着逐渐变得遥远的陆地,余姝倚靠在船头,海风吹得她发丝飞扬,她往旁侧别了别,然后如同过去很多次一般,她偏头轻声唤傅雅仪:“夫人。”
傅雅仪:“嗯?”
余姝扬起下巴,指向?初升的红得似火的太阳:“我们会抵达我们想追寻的终点?吗?”
傅雅仪颔首,笑了笑,“我想应该会。”
在宽大?的衣摆下,余姝握住了傅雅仪的手。
而在甲板不远处,忙着记录沿路经?历过的小国的赵玉和被她拉了壮丁的南斗正在朝她们招手。
“傅娘子,余当家,你们在偷懒吗?”忙得手忙脚乱的赵玉说道:“我这儿还有许多事没?做完,你们过来帮个忙!”
南斗小鸡啄米道:“就是,最近经?过的魏国史书上从来没?有记载过的小国这么多,忙都忙不过来了。”
余姝冲她也挥了挥手,高声喊道:“来啦!”
傅雅仪捏了捏她的手,最终无奈的被她拖进?了船舱里,埋头进?了赵玉堆满桌面的文书中,里面还有文史芸和元霰早早被赵玉拉了进?来收整。
而她们所不知?晓的是,四人临进?船舱前,南斗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已经?半跃出海平面的太阳。
刚刚傅雅仪和余姝的谈话顺着风早早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我们会抵达我们想追寻的终点?吗?
我想应该会。
当船只扬帆起航,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前行时?,她们便如同初升的旭日,等待着一场独属于?她们的乘风破浪与浪漫。
历史会用最简练的文字铭记,她们最终寻访到?了她们追寻的终点?。
她已经?替她们看过了。
这大?概是南斗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最笃定?的一次回?答。
西北小日常(余姝x傅雅仪篇)
大行女帝登基第三年, 派遣出去的航船终于有了回归的音讯,并?且是?带着满载而归的好?消息。
傅雅仪等人走穿了洋人们曾走过的路,甚至还绕行到了更远的地方, 在那片富饶的新大陆上与魏国已经登岸的船只相会,然后一同归来。
航船回来的那一日, 涟水码头边人山人海,几乎望不见边际。
短短三年, 整个魏国都有了新的变化, 那是?肉眼可见的街头巷尾自信张扬的女人变多了太多, 她们不再仅仅是?茶摊娘子这样的边角角色, 而是?有自己的活计,能够自立门户的娘子们。
工业在沿海一带这几年迅速发展,连带的也给了无数女人离开家庭工作的机会,让她们有了立足之本,魏清弭大手?一挥,开放了这几个地区对女子户籍的限制, 允许女子单独成户, 并?且与男子相同划分田土。
在西北流行的女子学堂,被从江南到西北取经的几名女商人学到, 特意和?月娘等人开展了合作,在江南到淮安一带也开设了女子学堂, 这两年来, 沿海一带的女子学堂渐渐涨至百所, 连带着落北女子商行也越发的水涨船高,从高门显贵的夫人小姐为主要客户, 转为面?向一切可存贷的女子,声势颇为浩大。
大抵是?女子有了底气, 也就更勇于打破世俗偏见,街头巷尾现如今女子来来往往做生意和?抛头露面?都不算什么了,到了远行的航船归来这一日,更是?大多数爱凑热闹的都呼朋引伴的前?来瞧个热闹。
傅雅仪和?余姝等人会率先下船,她们并?不打算一路北上,那五艘跟随她们一路行至尼德兰的商船,在与对方的海战中损毁了两艘,现在只剩下了三艘,届时会先停靠在涟水做修复,等待下一次出海远航。
而元霰赵玉和?文史芸等朝廷命官则要率领剩下的二十八艘战舰回?京复命。
这一次她们已经顺利让西方的世界了解到了魏国的强大,也在这片大陆的另一侧给自己开了点眼界。
这些眼界在此处或许还来不及做什么,但是?等她们回?京的回?京,回?西北的回?西北,必然会给魏国这片土地带来第二次崭新的变化。
涟水官府早早得了命令,对船只上下来的功臣们好?好?保护,不要被太过热情的百姓所冲撞,所以她们普一下船就被军队所包围,然后穿过了热切的百姓们一路安安生生被送回?了傅雅仪在涟水的宅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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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霰等人不曾下船,虽然这几年涟水港有被二次扩张,可是?出海远航的人数也直线上升,这么多军舰堵在这里不好?调度,她们只停靠了一晚上就片刻不停的直接北上回?京。
反倒是?余姝等身无官职或不急着回?去就任的,终于在舒服的大床上安安生生睡了一觉。
如今已是?春来报,她们离开于春日,归来时也是?春日,春雨昨夜下了一夜,到了白日却听话且懂事的停了并?留下了满园的鸟语花香。
在海上颠簸不断,整整过了两年这样的日子,余姝半夜时不时便梦见自己差点从床上掉下来或者从甲板上掉了下来,这么梦了一整夜,她醒来之后决定去寻山意姥姥开点中药调理?一下。
结果等她到了山意姥姥那处却吃了闭门羹。
山意姥姥今年想来也已经八十四了,是?她们这条船上最老的成员,她这一身的本事在前?几年不曾出海的时候倒是?在落北原岗传了不少的姑娘,但是?到了现在她已经不满足于传授知识了,她准备写书著作了。
她此次前?往西方,也了解到了不少西方的病症,并?且与西方的一些医者有过交流,颇受启发,但大多数都是?临时记录的手?稿,这段时日她决定把这些全整理?出来,谁也不想理?,尤其懒得理?余姝这种没事找事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