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看向这个年轻的姑娘,眼底带着一丝不解,“让你和安如宁愿抛弃我们这个本家也要选蕃南王赢的原因?是什?么?”
实际上就算魏清弭势大,凭借淮安一地的兵力,加上傅雅仪的财富,并不一定突破不了她的重?围,她们傅氏团结一心,未必不能?问鼎天下。
可?很显然,傅雅仪和余姝与魏清弭早早谈好?出海之事便能?看出她们的态度,余姝说的这些分析,傅止淮又如何不知晓呢?今日请余姝前来也不过是试探一番她们的态度,想看看还有没有可?能?拉着她们一同谋夺此事罢了,甚至她还算好?了傅雅仪今日出门,挑了年纪更小的余姝。
可?余姝挡得密不透风,没有半点改变主意点可?能?。
余姝挑开马车帘幕的手一顿,侧首对她笑?笑?,“因?为若是她上位,依照她的兵马,魏国?可?以少?打数年的仗,少?死几?百万的兵,对百姓更好?些。”
“安如也是这么想的?”傅止淮诧异的扬眉道:“便是这样简单的理由?”
“对啊,”余姝眉眼弯弯,“就是这样简单。”
用最快的速度推翻龙椅上的昏君,再等待实力足够强劲的下一任更快的上位,只有这样,才能?让这片土地最快的恢复秩序。
这就是她们的真实想法。
结局(下)
余羡的信很少到余姝手上, 她不和余姝联系一是?因?为不想让魏清弭太过关注余姝,二是?因?为不想让余姝参与这些危险事太多。
可是?最?新的这?一封信里,余羡对着余姝痛骂了傅雅仪三页纸, 不是?说傅雅仪狂悖,就是?说傅雅仪目无尊长她不同意这门亲事。
起源是?那日傅雅仪回程后第二日就去了趟江南。
余羡这?些年基本和王家快脱离了关系, 当初她跟随魏清弭本就是?秘密进?行,后来魏清弭逐渐势大, 王家也察觉了些。
王家的家主是?个善隐藏的性子, 家族荣耀在心底高于一切, 本是?要逼迫余羡与?魏清弭断开联系, 顺便将?余羡囚于蒲庙山之上,结果被余羡逃脱,后来余羡便直接丢了封和离书给王家三?郎了。
她并非恩将?仇报的性子,当年她靠王家妇的身份逃脱死罪,王家没有背弃她也不曾太过轻慢她,那她也不会强求王家与?自己绑在同一条船上。
只是?王家选了一个藏字, 那她就必然不会多费唇舌去劝这?条路虽凶险, 却也是?一条权势滔天的路,更何况王家还对她起了囚禁之心, 最?后的情分也就在和离书中?了。
而傅雅仪去江南便是?寻一趟余羡,彼时余羡在扬州自己买的宅子里接待了她。
用余羡的话来说, 傅雅仪简直是?土匪过境, 将?她那处搜刮的一空二白, 将?她坑了又坑,一句话八百个心眼子。
余姝觉得现场的真实情况应该不是?如此, 大概是?姑姑在夫人面前吃了点小?亏,被套出了什么?话来。
她笑着将?信压进?箱底, 这?段时日准备起在涟水建落北女子商行的分行。
这?是?她与?傅雅仪早就有的规划,落北女子商行在西北已经算是?有了几分地位,可一旦出了西北便是?查无此人。在打下涟水的时机,加上涟水这?种沿海地区对女人的限制并没有内陆高,因?为沿海地区商户同样多,需要的工人也多,不少女子都去当地纺织厂和棉花厂做工,织造丝绸锦缎售卖出国。
这?也代表着她们手中?有钱,女子商行在这?几个地方?开办是?有普通女性客源的。
至于更高的富商、官员家的女子,那便要另做考量了,嫁妆、体己钱,庄子上的营收,都可以存储来女子商行,落北女子商行背靠的是?傅氏,也就是?涟水现在的统治者,具有绝对的保障,绝对不会出现被男人私吞,抑或者拿着主君、父亲、丈夫之类的头衔随意支配女子财产的行为。
去东瀛之前她们便去寻了地方?,这?几日估摸着也可以开张了。
原本需要借助傅止淮等过去的贵女替她们在上层女眷之间先做一波宣传,但前几日她和傅止淮聊过之后她们率兵去了涟水之外?最?近的几个城池,传回来消息时五日已经拿下了两城,势力扩大了一半,整个傅氏的女眷要么?还在咒骂傅止淮几人的被关在府里,要么?跟着傅止淮外?出打仗,只有一个老太君在。
老太君一大把年纪了,余姝也不可能?拜托她出面,思来想去倒是?想到了另一个更合适的人文史芸。
从东瀛回来之后文史芸就在书房埋头苦干,她身为淮安总兵被俘获的哥哥也懒得管,满脑子都是?这?回出海新看?到的星象,最?常去的地方?是?窄巷的琉璃厂,每天都在里面吹玻璃,以图放大千里眼的倍数。直到被余姝从琉璃厂挖出来,眼睛还是?通红一片,泛着血丝,琉璃厂的负责人松了口?气,他只是?个小?小?的民?办的小?厂,实在害怕文史芸这?个闻名于世的神女死在自己厂房里。
文史芸在整个淮安的贵女中?都颇有地位,这?不止是?她的出身还是?占星之术,一卦难求,哪怕她们自己家还对傅宅持观望态度,不进?也不退,可架不住余姝直接用文史芸的名义给她们发的帖子,这?种时候哪怕是?鸿门?宴也得赴宴。
各府的大人都吩咐了小?厮长随在傅府门?前守着,可从下午守到天黑,谁知自家的小?姐夫人们忐忑不安的进?门?,一脸笑意的出了门?,回家之后问发生了什么?也不提,只神秘莫测的看?一眼自家主君。
实际上文史芸也没做什么?,在宴上只是?提了几嘴她最?近将?自己的银钱存进?了余姝即将?开办的女子商行,顺便再提了几嘴里头的运行规则罢了。
越是?家中?有钱又身居高位的妇人脑子越精明,否则还真管不了一个家,加上余姝邀请的名单又是?精挑细选过的,脑子稍微糊涂点点都赴不了宴,几乎顿时便明白了文史芸的言下之意,心底再略一思量便能?想清楚,一旦这?女子商行开办,对她们能?是?多大的助力。
再加上余姝还有将?焕安坊也搬过来的想法,增了她们不少的脂粉头油,满载而归的妇人小?姐们自是?笑意吟吟,至于女子商行一事,只要有点脑子,在开业之前她们自然是?不会告知别人,尤其是?掌权的男人。他们阻挡不了傅府的女人当家,可挡一个外?来的商行开业却是?再容易不过了。
就这?么?到了八月十五,女子商行开业,余姝没打算藏,在整个涟水放了半个时辰的烟花,整个涟水城都知道城里多了家只接待女客的女子商行,偏偏生意还颇好,大批的贵妇人和小?姐前去,连带的城内不少普通女人也纷纷进?了门?。
余姝今日是?准备过中?秋节的,傅雅仪不在她便一个人约了鸾鸾来傅宅,待到月上中?天的时候出去了一个月多的傅雅仪终于回来了。
鸾鸾还在那儿啃这?瓜果,这?边晒干后浸糖的干果铺颇为好吃,是?鸾鸾的最?爱,可见着了这?么?久才回来的傅雅仪她犹豫了片刻,觉得还是?直接告辞比较好。
谁知傅雅仪一边放下了自己身上的兜帽,夹带着一身风霜,淡淡瞧了她一眼后说道:“不必,此去江南了解了些事,恰好也有事需要你去做。”
鸾鸾闻言刚刚撅起的半个屁股又落下去了。
余姝替两人各倒了杯新茶,问道:“夫人可探出些什么?了?”
“你姑姑嘴颇严,我使了点诡计才套出来的话,”傅雅仪如实对余姝说道:“她怕是?有些不太开心。”
余姝没忍住笑起来,“我姑姑的书信可比夫人来的快些。在里面,嗯……颇为忿忿不平。”
“那这?只能?来日再补偿了,”傅雅仪也没忍住笑了笑,她抿了口?热茶,说道:“你姑姑的酒量没你好。”
那确实,余姝在余家里酒量也是?数一数二的。
这?一回去余羡那里套消息其实本来应该余姝去,可是?余羡向来不乐意将?这?些事告知余姝,思来想去,还是?傅雅仪去,不攀什么?亲戚,直接用商人身份和余羡谈,谈几笔大生意之后顺便灌醉了余羡,套出来了傅雅仪想知道的东西。
她此去江南求证了三?件事,第一件是?当年向贵妃为何要将?魏清弭女扮男装作皇子夺皇位,第二件是?余姝担忧没有踪迹的魏语璇安危,想去了解一下她的处境,第三?便是?想知晓余羡究竟要做什么?后手,会不会有危险。
此三?件,皆被傅雅仪探听了出来。
第一件,当年向贵妃本是?青楼歌姬,被当朝礼部尚书看?中?成了安插进?皇室的钉子,结果向贵妃因?为貌美的皇帝看?重,一步步高升,逐渐成了礼部尚书无法掌控的模样,便决定除之而后快,向贵妃彼时羽翼不全,却恰好怀上了魏清弭,在生魏清弭之后怕自己受困,干脆买通的司礼监和太医院的人,对外?宣称魏清弭是?个男孩儿,将?魏清弭当男孩养。
彼时先帝只有太子一个儿子,听闻向贵妃得子,龙心大悦,对魏清弭封永王,颇为疼爱。
原本一开始是?因?为没有办法,为了求生,可皇帝的宠爱和对魏清弭的培养与?日俱增,向贵妃的野心便逐渐壮大。
她总想,皇后的儿子能?做太子,她的女儿又为何只能?下嫁与?人,她的女儿比太子更优秀,何不将?计就计,争一争这?皇储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