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雅仪睨了?她一眼,靠进了?椅子里,目光平静,仿佛在看余姝还想?做什么。
“嗯?竟然是淮安的地形图?”
余姝看着桌面上平摊的东西,有些惊讶。
可她还没惊讶完,傅雅仪便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轻声告知:“下午传来?消息,魏清弭向京城发出请求,两个月后去攻打东瀛。”
这一次余姝的惊讶真实多了?,她忍不住喃喃道:“竟然这么快……”
打东瀛不一定为真,可借着打东瀛的名义,魏清弭手下的战船才能?理直气?壮行驶于海面上,京城旁就是天津口,若是在此期间?中?原乱了?起?来?,那魏清弭便可以借着拱卫京城,增援帝王的名义直接将?船停到天津口,甚至不需要她有任何名义,一旦皇室感到威胁并且无人可用时,魏清弭只?需要出现就足够了?。
两个月。
时间?只?有两个月。
“夫人,我要跟你去!”她一把握住了?傅雅仪的手。
“余姝,去淮安是我自己的私事。”傅雅仪一根根将?她的手指掰开,盯着她缓缓说道:“若是魏清弭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两个月也已经?无法扭转乱象,我回淮安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正名。”
淮安李氏,傅雅仪哪怕没有更深刻的印象,四岁前的记忆这么多年也已然模糊起?来?,可为李氏平反是她需要做的事。
而李氏一事出来?,对皇帝会?是更加毁灭性的打击。
这确实彻彻底底是属于傅雅仪的私事。
“不行!”余姝飞快否定道:“我余氏一族也是因为知晓了?你们一家的消息才遭受灭门之罪,这件事不止是你的私事。”
“余氏一族还有余羡,她也同样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傅雅仪提醒道。
甚至可以说,余羡等了?这么多年,就是在等这个机会?。
余姝咬了?咬唇。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上她留在落北原岗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她在今日看到纸条上的消息时心口便莫名其妙跳得快了?几分。
那时她猜傅雅仪要去西南,可是实际上傅雅仪最终觉得的是去淮安。
去的地方南辕北辙,按理来?说她的不安该压下去了?,可是现在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惴惴的不安。
淮安离蕃南太近了?,离魏清弭也太近了?。
她是个那样危险的人物?,余姝哪怕知道傅雅仪同样的手段狠辣,却?依旧会?担忧。
时局将?乱,傅雅仪孤身在外实在不是个多安全的事。若在西北无人敢冒犯,可远离西北之外,若是出了?事要付出数倍的功夫才能?解决。
余姝眨眨眼,猛得低头吻上了?傅雅仪的唇,并非浅尝辄止,而是深深的吻下去,吻到她离开时唇边甚至有了?银丝。
“夫人,我想?和你去。”
两人靠得极近,余姝眼底波光盈盈,透出几分楚楚可怜。
傅雅仪将?她抱到腿上,抬手摸了?摸她的背。
“我到落北原岗时也一无所有。”她提醒道。
在傅雅仪看来?,余姝的反应实在太大了?些,她并不是一个脱离了?西北便容易被拿捏的人物?,甚至相反,无论在哪里,傅雅仪都?是有条不紊的那一个。
余姝伏在她肩头,揪紧了?她的衣摆,眼睫轻颤,没有回答这句话。
她也在平复自己刚刚过于激动的情绪,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过了?。
“余姝,我若是离去,你便留在西北,我若是受损,那也只?有你有能?力带西北之众救我。”傅雅仪难得放软了?几分声音,“你是我唯一的心灵至交,也是我唯一的同伴。”
“只?有这些吗?”余姝声音闷闷的,“你为了?让我留下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傅雅仪垂眸,捏了?捏余姝的耳垂,那里滚烫一片,显然她刚刚的话令余姝有了?几分羞涩。
傅雅仪勾了?勾唇,低声说:“也是我未来?想?一同走下去的人。”
七月
拥繁二十九年七月。
距离傅雅仪前?往淮安已经有?两?月, 按理来说她应该早已经到了淮安傅氏所在之地。
淮安傅氏延续百年,全凭其不争不抢激流勇退,可是这也代表着没有?万全的把握, 她们是不会应允了傅雅仪的想法,傅湘姩仅仅只是二房的嫡女?罢了?, 一个所谓的嫡女?不值得她们参与那样风险的事。
但这两?个月,仿佛压抑平静的前些年份已经结束, 整个魏国都?陷入了?天灾人祸中。
七月气温高又多?暴雨台风, 江州至江苏等地水系密集, 一着不慎便会决堤淹没庄稼农户, 有?的甚至会淹到城池中去,这些年各地都?有?修筑堤坝,可今年的暴雨显然超乎想象的多?,以至于多?地决堤死伤惨重。
西北一带如?今却滴水未下,连碧江所流的分支都?显现出不少干涸迹象,前?些年大兴土木修筑的天梁渠没有?发挥半点?作?用, 西北一带的庄稼枯死大片。
而在西南一片本就战乱频发, 近日还出现地龙翻身,震感威慑天地, 死伤也不少。
地龙翻身不关皇帝的事,可江南一带的堤坝和天梁渠显然爆了?大雷, 就如?同夏州口一般, 工程建设有?问题导致一方决堤一方发挥不了?作?用, 朝中吵成了?一团,以赵玉为首的官员要求皇帝严查这两?件事, 并且还将夏州口旧时重提,还拿出了?彼时的西北州牧现在的户部尚书, 以及彼时的监察使互相?勾结,逃脱罪责的证据,要求严惩两?人及党羽以儆效尤。
皇帝当场龙颜大怒,拂袖而去,罢了?三日的朝。
彼时余姝接到消息时也不过哼笑一声罢了?。
皇帝正在自己作?掉自己最后的退路,他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还是以那样不光彩的方式得?到的皇位,年纪越大疑心病就越重,恨不得?将权力全部收归自己掌心,所以他喜欢宦官和奸佞,不喜朝上会质疑他的决定,提出自己见解的臣子们。
赵玉等人的发难在他心底和挑衅皇权没什么区别?,偏偏还证据确凿,容不得?人辩解。